古温点了点头:“你和排教交情不错,这件事,我倒也知道。言衷卿托你转交东西,倒也并不奇怪……那份名单,是交给谁的?”
潘龙笑了:“前辈这就开玩笑了,言前辈如今乃是朝廷钦犯,被抓住了就要满门抄斩的。他信任我,才告诉我门下弟子的身份。我又怎么会再说出去呢?”
古温干枯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好吧,你找老头子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他问,“如果只是想要见一见我的话,现在你已经见到了,可以走了。我也是朝廷钦犯,你跟我扯上关系,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潘龙说:“我特地追着前辈来这里,当然不只是为了拜见。我对墨家的思想颇为仰慕,想要向前辈请教一二。”
古温微微一愣,问:“你想要学墨家的本领?”
“如果前辈愿意指点一二的话,我当然很想要学。”
“你可知道,诸子百家如今是个大忌讳,尤其儒墨二家,一旦扯上关系,就是灭门之祸!”
“人在江湖,步步都有风险,哪里能顾虑那么多呢?”潘龙笑道,“要是这也怕、那也怕,那就别闯荡江湖了,趁早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算了。”
“……若能如此,其实倒也不差。”
“前辈您一把年纪,还在江湖上奔波。我今年才二十出头,远没到隐退的时候呢!”
古温又笑了:“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也想要像你一样年轻有为。只是我运气不好,一直活到快二百岁,才有行走江湖的机会,仅此而已。”
他叹了口气,说:“儒门有教无类,我墨家也差不多。你想要学习墨家的本领,我本该认真教你一些才对。只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如今我正在准备一件大事,将本身修为完全封住,暂时只是个普通老人。若是等这件事了结,我还有命在的话,那就再说吧。”
潘龙皱了皱眉,问:“前辈准备在秋闱还是赏月大会上有所行动吗?”
“详细情况,你就不用问了。”古温说,“以你的武功,只要自己不昏头昏脑地朝着危险的地方冲过去,应该也不至于有危险。总之,你既然是来看热闹的,那么就安心看热闹好了。”
潘龙皱眉劝道:“前辈,这京畿之地高手如云,尤其自从端午大战之后,帝家颇有一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意思,几乎将所有能够抽调的高手都调集到了附近一带——不是我看不起人,莫说是你,就算是端午之战里面威震天下的‘义乌’前辈,要是非铁头撞过来,恐怕也讨不着好吧……”
古温大笑:“小子,你的见识还是太少!高手和高手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若是义乌在此,老夫哪里需要躲躲藏藏!倒是那大夏皇帝,才需要找个地洞躲起来,免得被她一箭射死!”
(……我觉得您对我老师的武力,可能有什么不切实际的错误幻想……)
潘龙也是目睹了当初那一战的,他当然知道自家老师本领高强,就算龙潭虎穴也能硬闯。但如今大夏朝廷一方的高手真的是几乎云集于京畿一带,此刻这里简直比铜墙铁壁都更加安全。
老师或许真的能够在这种情况下闯进来闹个事然后跑路,但她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强杀大夏皇帝。
她要真的这么厉害,当初就不用设下埋伏,将帝苍穹引出神都之后再进行伏杀。
直接冲进去,一箭射死大夏皇帝,多简单!
但这些话只是想想就好,并不适合说出来。
他和古温之间没那么多的交情,交浅言深,乃是人之大忌。
所以他笑了笑,作了个揖,说了一句“晚辈告退”,便转身离开。
古温走到棚屋门口,看着他纵身一跃乘风而去,才重新关上门,坐回原地。
过了一会儿,他说:“非非,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