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白映玄的人偶,古温又给苍渊也做了一个。
这第二个人偶看起来甚至比第一个更加精致,用心程度也更胜一筹。
白映玄看到了那个人偶,笑着说:“常公子,看来老人家很喜欢你呢。”
苍渊虽然被恋爱降低了智力,但毕竟也是个聪明机灵的人,闻言看了看两个人偶,说:“或许是爱屋及乌吧。”
这话让白映玄忍不住笑了,潘龙也暗暗点头。
(这家伙,还是很会说话的嘛!)
他当然明白为什么古温做的苍渊人偶比白映玄人偶更加精致——古温是墨家的人,墨家一向注重维护平民,对抗权贵。苍渊和帝洛南的变法损害了权贵的利益,让平民得到了利益,自然会得到他的欣赏。
但古温的解释却是:“只是手熟……我没做过几个这种细工人偶,之前都是给我的哥哥和两个侄儿做的。做男人的人偶,比做女人的要熟练。”
苍渊笑了,问:“那你的侄子没跟着你学手艺?我觉得你的手艺不差啊。学会了你做人偶的本事,一辈子都饿不死了吧。”
古温低下头:“我是荆南白溪郡人氏,二十年前,我在外学手艺……后来,每年他们的忌日,我就给我哥和两个侄儿做人偶,对着人偶祭奠。”
中间他略过了很多话没说,但只要是对二十年前那场腥风血雨有所了解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苍渊顿时就说不出话来,满脸的尴尬。
血洗白溪这件事,乃是帝洛南一生中最著名的事情之一。作为帝洛南的好友,他当然对此了解很多。
遇到白溪孑遗,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大自在。
白映玄叹了口气,问:“老人家,你年纪也大了,不考虑找个徒弟,安定下来吗?”
“安定……我安定不下来。”古温叹道,“前些年,我也试着想要安定下来,结果在同一个地方住了一年多之后,就开始不停地做噩梦。只有到处走走,见到各种各样的人,我才能觉得心里舒服一些……我想,大概是当年回去祭奠的那一次撞了邪,他们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吧。”
白映玄皱眉,说:“做噩梦有各种原因,撞邪的可能性其实最小。我也是个医生,您愿意让我把把脉吗?”
古温当然愿意,于是白映玄为他把了脉,然后沉吟许久,说:“你这是郁气积累,损伤了心脑,并非撞邪。我开个药方,你照方抓药,几天喝一次……大概喝上三个月,应该能够有一些效果。不过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关键是你自己心里要放下往事——二十年了,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里面。”
古温苦笑:“我今年四十出头,这些年身体都不大好,估计也没几年可过了。也就这样了吧。放下往事什么的……当年就有高僧跟我说过这个,可我做不到啊。”
他的情况如此,白映玄也无可奈何,只能叹气。
苍渊更是浑身不自在,想了想,说:“我认识不少本地人,或许能够绕个圈子,去找某位太医问一问,有没有什么解郁气的独门秘方。老人家,你会在这边住多久?”
“应该会住到这一波热闹之后吧。”
“那就行,今天七月三十,八月十五之前,我肯定给你把解郁气的独门秘方找来!”
苍渊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
然后,他和白映玄到旁边的茶楼里,喝了一杯茶,闲聊了几句,看看天色已经接近巳末(10点多),便道了个歉,约定初七那天再见,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