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英奇脸色黝黑,眼中满是惊怒之色。
他活了差不多二百年,见多识广,当然知道这“益州一文侠”用的是什么手段。
“佛门功德法?”他沉声说,“你竟然以本身功德来消减我的血气?你以为你有多少功德可用!”
潘龙微微一笑:“我虽然不敢说功德无量,但自问平生着实做了不少好事,积累了不少功德。这些功德对我来说,原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能够拿来破掉你的邪门功夫,我觉得很值。”
说话间,花雨越落越多、越落越密。
曾英奇周围的血色光芒已经支离破碎得不成样子,那支拐杖犹如被水洗过一般,变得干干净净。之前缠绕在上面的血气已经荡然无存,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而曾英奇自己,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极其沉重,就像是有一座无形的山岳,压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连行动都渐渐变得艰难起来。
他知道,这是功德之力在克制自己。
虽然有很多歪理邪说,虽然忽悠了一大批人,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曾家的所作所为,是不折不扣的邪恶。
穷凶极恶、恶贯满盈、天理难容!
通过战斗让自己变强,这并非罪过。但为了变强就不断挑起纷争,乃至于掀起战火……做这种事的人,被怎么唾骂都不为过!
年轻时候,曾英奇也为此不安过。他曾经偷偷请教过一位有揣测天机之能的前辈,询问曾家的未来。
那位前辈当时回答说:“这世界上既有善恶,也有气运。曾家协助开拓东北,这符合整个大夏的利益。于是曾家就分润到了大夏的气运——煌煌大夏的气运是何等强烈,哪怕只分到一点,也足够抵消曾家的那些罪孽,让曾家逃过‘善恶有报’的下场。”
他当时很是松了口气,觉得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此刻,他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当时那位前辈的话。
那位前辈说,作恶多端的曾家之所以没有遭到报应,是因为分润了大夏皇朝的气运,以气运抵消了罪孽。
那么……如今曾家想要挑起大夏和冰原各族之间的战争,这个做法还符合大夏的利益吗?还能再分润到大夏的气运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升起了不妙的念头。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难道说,这是自己身为真人的直觉在示警?
曾家最近这几年的做法已经背离了大夏的利益,这让曾家失去了大夏气运的保护,再次回到了“善恶有报”的规律之中?
那么……原本只在益州活动的“一文侠”居然会跑到幽州来,又居然会知道了曾家的所作所为,一怒之下打上门来,莫非就是苍天假手于他,在向曾家落下惩罚?
曾家的报应,来了?
明明花雨之中颇为温暖,更有沁人心脾的芬芳香气,但曾英奇却感觉浑身冰凉,简直一直凉到了心底。
他咽了口吐沫,将所有的杂念全都压下去,手一伸,地上的拐杖飞了起来,落在了他的手上。
“装神弄鬼!”他朝着潘龙怒吼,“你以为这样的手段,就能吓住老夫不成!”
但他的声音里面,却分明有难以掩藏的虚弱,以及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