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燃灯,只有几缕微弱的月光透窗而入,光洒落的地方微微有些亮,可韩长暮坐着的地方,仍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溺在黑暗里,脸上转瞬即逝的莞尔嘲讽看起来有些惊悚,他顺手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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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案上的瓜子,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慢条斯理的剥着瓜子壳。
入夜后,整座宅邸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树影山石在黑暗中摇曳起伏,格外的诡异难言。
今夜的月光晦暗极了,穿过树冠筛了满地,便只剩下几缕薄薄的光,几乎连地上的砖石都照不分明。
包骋带着姚杳穿花拂柳而过,黑暗中,被凸起的石子绊了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在地上,幸而姚杳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低声奚落了一句:“在自己家里都能摔着,你可真能干。”
包骋讪讪一笑:“我怕露馅儿,很少在这府里逛。”
姚杳点头,这倒也是,包骋与她的情况不同,她穿来此地之时,原主尚且是个只有几岁的小姑娘,亲人又都死绝了,不怕被人看出不对劲来,可包骋却不同了,不得不谨慎些。
她眯着眼看了看前路,疑惑道:“这包家的家底儿也不算薄,怎么这么抠门,夜里连个路灯都不点的,也不怕摔着人。”
包骋环顾四围,深幽的夜色如同潮涌,将整座宅邸吞噬殆尽。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从我来的那天起,这宅邸夜里就没点过灯,也就各房各院儿里亮堂点。”
姚杳心中顿时疑心大作,包家即便败落了,但也不至于连个路灯都燃不起,况且,长安城里素有说法,谁家的院子里晚间越是灯火通明,那么昭示着以后的日子越是能红火富贵。
她自然是不信这种无稽之谈的,但架不住一心想跨越阶级壁垒往上走的人相信啊,故而长安城里的一大盛景便是,东富西贵的里坊中,但凡有些家产的人家,整夜整夜都是灯火通明的。
可包家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不得不令人生疑。
依她所见,这户人家能宠妾灭妻,能在数十年前因为几句流言,便险些干出残害亲子这种事,也一定不是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人家。
二人并肩而行,穿过空无一人的院落,夜风穿过高高低低的树冠,一阵窸窸窣窣,像是虫蚁在暗处啃咬着。
二人的脚步轻快极了,鞋底子擦过铺的整齐的青砖地,几乎连声音都没有响起。
转过一道回廊,姚杳脚步一顿,突然回头低声问道:“你穿过来的时候,原主是什么样的?”
包骋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半晌,才不确定道:“大约,是从,湖里捞起来的吧,浑身湿哒哒的,只剩半条命,哦,不对,是没有命了。”
姚杳抬头眺望了一圈:“这府里有湖吗?”
包骋“扑哧”一下笑了:“别逗了,这是什么地方,寸土寸金的长安城,就相当于咱们那边的北京,还湖,府里连大点的院子都没有。”
姚杳点头,看来这原主是在外头落得水,不知道是被谁惦记上了,处心积虑的要弄死他,也是够惨的。
又穿过一重半掩的院门,二人便走到了包驰的院子外头,这一路上,没有遇到半个巡夜之人,也不知是这包老爷格外心大,还是觉得自己败落了,没什么贼会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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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驰的院子比包骋的大上不少,姚杳推了推院门,没有推开,显然院门已经反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