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四?”韩长暮微微皱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此人,不就是让胡人去送孩子那个人吗?”
孟岁隔点头道:“是,正是此人,这几个士子也是在盛老四常去的赌场中结识的此人。”
“盛老四?”姚杳陡然抬起头:“大人,盛老四背后那个泄露考卷和接收孩子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韩长暮屈指轻叩书案:“极有可能。”
孟岁隔又道:“大人,这六个人都提到了同一个地方,便是晋昌坊的那间赌坊,就是那日大人您和姚参军一同去过的那间。”
韩长暮微眯双眼,原本只是对谢良觌起了疑,现下便是十足十的能够确认,这件事里,绝对有谢良觌的影子。
不管是泄露考卷还是剖腹取子,都少不了他的手笔。
他正要说话,转头看到姚杳满脸疑惑,心知她还在纠结那个蜡丸的事情,顿时静了片刻,沉声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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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今夜就先到这吧,都先回去歇着吧。”
姚杳和孟岁隔齐声称是,退了出去。
东侧号舍安静下来,但也只是表面的安静,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亲眼看到了动手脚之人被内卫揪出来严审,号舍中的士子,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睡得着的。
临近寅正,夜色深沉,深幽的墨色天际上,浮云遮蔽了明月星辰,一丝微光都没有倾泻下来。
这个时辰,正是人睡意正沉的时候,高墙四角的岗楼也在这个时辰换岗。
紧邻着高墙外的树冠高大,枝丫密密匝匝,叶片遮天蔽月,暗影沉沉的洒落下来。
树冠突然剧烈的抖动了几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从树冠深处激射出一道微澜,正好落在了西侧号舍一条巷道尽头的茅厕旁。
岗楼中的兵卒一下子被惊动了,纷纷转身,刀剑出鞘,发出巨大的铮铮声。
“什么人,什么人!”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换了岗,刚刚走下岗楼的兵卒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站在岗楼上极目远眺。
不远处树冠的晃动之势渐渐平息了下来,树冠深处传来几声尖利的鸟鸣。
兵卒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鸟,弄得怪吓人的。”
“可不是么,草木皆兵的。”
“不就是个省试么,以前又不是没来过,真是的,走了走了,回去睡觉了。”
换岗的兵卒捂着嘴哈欠连天,嘀嘀咕咕的走下了岗楼,没精打采的往明远楼后头的廨房走去。
兵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号舍中突然出来声音:“大哥,大哥,晚生想如厕。”
号舍外来回巡视的兵卒看了一眼那人,不耐烦的喝道:“别人多睡了,你还要如厕,就你事儿多。”
那人陪着笑脸儿道:“大哥,麻烦大哥了,这,人有三急,实在是,忍不得啊。”
兵卒木着脸,骂骂咧咧道:“去吧去吧,速去速回啊。”
号舍中的人悻悻笑着道谢,捂着肚子抛向巷道尽头的茅厕。
巷道中的灯熄灭了大半,只留下了首尾各一盏灯,灯火昏暗,仅能照亮灯下的一块青砖。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茅厕门口,在进门的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着险些栽倒在地上,手撑着地面站起来,跑进了茅厕。
半盏茶的功夫后,他一身舒泰的走出茅厕。
一阵夜风吹过,深幽苍穹上的浮云被吹拂的四散而去,月色洒落袭来,幽暗的巷道中倏然明亮了起来。
他抬了下头,月色落在他的脸上,那张脸惨白如鬼,眼窝深陷,瘦的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