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曹珖倒是个很不错的干吏,廉洁奉公不说,做事也相当的谨慎小心,从不参与朝堂争斗,张斌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毕自严这层关系,张斌对他就更是热情了。
这天酉时三刻,张斌特意在府邸设宴,盛情款待户部尚书曹珖。
一开始,曹珖并没有道明来意,反而与张斌聊起了老尚书毕自严,言辞中尽是崇敬和缅怀之意,张斌倒也不急,干脆顺着他的话题,跟他聊起来,毕自严也是他比较崇敬的一个人,两人聊得倒也颇为投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珖突然羞愧道:“双全,老尚书前几天给我来了封信,有件事想让我帮忙,我思虑了几天,着实没有办法,着实惭愧啊!”
原来是老尚书毕自严的事,那当然没得说,再怎么样,这个忙也得帮。
张斌毫不犹豫的道:“曹大人,你也知道,老尚书待我如同晚辈子侄一般,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能办到的,绝对不含糊。”
曹珖却是为难道:“你要还是五省总督就好了,这事你应该能轻松料理了,但是,这会儿皇上已经撤了五省总督,你要办起来这事来恐怕就难了,唉,我这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不然,真不想让你为难。”
张斌闻言,不由催促道:“曹大人,到底什么事啊,你这样,我更为难啊!”
曹珖见状,摇头苦笑道:“唉,这事真的很难办啊,当初老尚书被魏阉贬到金陵出任南都户部尚书,其下的户部左侍郎倪斯蕙颇为正直,对老尚书也相当恭敬,后面,老尚书怒而致仕,倪斯蕙也跟着致仕了。到了崇祯朝,老尚书再次出山,倪斯蕙却无意仕途,在家养老,不曾想,祸从天降,当朝大学士吏部尚书王应熊之弟王应熙与倪斯蕙之子倪天和应争夺田产起了冲突,四川巡抚王维章徇私枉法,偏帮王应熙,诬倪天和夺人田产,将倪天和一家全部抓进大牢,并籍没其家产,与王应熙分而吞之,倪斯蕙之妻因此气促而死。可怜倪斯蕙一生清廉正直,临到老还落了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之局!倪斯蕙孤苦无依,寄居破庙,凄惨无比,老尚书闻之落泪,特写信嘱托我为倪斯蕙主持公道,唉,我人微言轻,又怎斗的过那权势滔天的温体仁和王应熊啊,双全,我惭愧啊,帮不上老尚书的忙,我愧对老尚书啊!”
说着说着,他竟然老泪纵横,不能自己。
张斌闻之,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竟然敢如此无法无天,那王维章是不是温体仁王应熊一党?”
曹珖闻言,含泪点头道:“是啊,当初那王维章巡抚西宁,正遇大旱,他不但不组织赈灾,还横征暴敛,以致民变迭起,左都御史曹于汴闻之,立马将其革职查办,但曹大人被革职之后,王应熊又伙同左都御史唐世济和右副都御史张捷联合进言,启用王维章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四川,王维章自此便成了王应熊的私党,助其家族在巴中疯狂敛财,兼并田地,倪天和之事只是其中一桩,王维章还不知道帮王应熙夺了多少人的家产呢,王应熙此时都成为巴中一霸了。”
狗东西,真当没人治的了你们吗,正愁找不到你们的把柄呢!
张斌冷冷点头道:“好,曹大人,我知道了,这事交给我,我一定想办法还倪斯蕙一个公道。”
曹珖感动道:“双全,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也知道此事很难办,这会儿温体仁和王应熊权势滔天,你可别为了此事跟他们起冲突啊,如果你因此出了事,我就更无颜面对老尚书了。”
张斌大义凌然道:“温体仁、王应熊之流,滥用职权、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再让他们这样搞下去,大明都要被他们给祸害了,这已经不是个人生死荣辱的问题了,就算他们权势滔天又如何,为了大明,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我义无反顾!”
曹珖闻言,缓缓站起来,恭敬的朝他行了个理,然后郑重道:“双全,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也义无反顾。”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张斌真没想到,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曹珖不但主动给他送来了收拾王应熊的罪证,还因此倒向了他的阵营,多行不义必自毙,看样子,老天真的开眼了,收拾温体仁和王应熊等人,正当其时!
当天晚上,他便带着一队亲卫偷偷潜入黄承昊府邸,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把脸上抹得乌漆嘛黑,因为黄承昊的转变他相当清楚,这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奸妄小人了,相反,他已经改邪归正,成了一个刚正不阿的直臣,再在他面前遮遮掩掩就没意思了。
黄承昊这会儿刚热完身,正准备呼呼大睡呢,一个黑衣人突然翻窗而入,站在床边轻声道:“黄大人,我们大人请你到书房一叙。”
这个独眼龙,还真会挑时候啊,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又拍了拍一旁同样在翻白眼的小桃红,这才起身胡乱将衣服披上,随后便跟着那黑衣人往书房中走去。
这时候张斌已经令人点着了里面的油灯,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就等黄承昊前来商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