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心里边有气,手上的马鞭在空中抽的劈啪作响。
顾惜年叹息:“又在恼些什么呢?自从你跟着来到王府之后,肝火便特别旺盛。”
碧落咕哝:“主子,属下真是想不明白,王府内那么多护龙卫,个个是顶尖高手,哪一个不能拉出去参加四国大比,何必非要您亲自参加呢?本就是极度危险的事,即使王府内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咱们女队这边也可以出人,哪有让主子去以身犯险的道理?”
“这件事早已定了的,现在还在讲这些,没什么意义。”
顾惜年对于定下来的事,素来并不纠结,“四国大比虽然危险,我心底里却是有几分把握,况且,我来参赛,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那份解药,还可以通过四国大比做到更多的事,想得,便要承担得起风险,是这个道理。”
“属下自是懂的,只是气不过那个段小白,拿根鸡毛做令箭,完全忘了尊卑有别,也不悄悄你都累成什么样了。再说,练武这件事,讲的是循序渐进,更是日积月累,他那种练法,简直算得上是拔苗助长了。短时间有效,也是担着极大的风险换来的,万一不小心刺伤、割伤、扭伤、摔伤,他皮糙肉厚的没什么,主子跟他又不是一类人。”
“碧落,够了。”顾惜年越听越是不对,开口打断。
见顾惜年的语气里是真的不高兴了,碧落才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车马在奔行。
碧落软了声音:“夫人当年,将属下等四个收在身边,费心教导,费力栽培,最终交给了大姑娘,陪在您左右。
属下四人领的任务是好好的守着您护着您,哪怕是拼了性命,也要让您过着平安安稳的日子。”
她不甘的又挥了下马鞭,音色明显放低了几分。
“可现在呢,每天单单是看着段小白找您拼命的那副架势,属下心里边都不得安宁,生怕他一个拿捏不准手劲儿,不小心会……”
知道顾惜年不喜欢听这种话丧气话,碧落硬是又把一连串的担忧,全给咽了回去。
“属下知道大姑娘志存高远,心中自成乾坤,可属下是宁愿是自己去拼去杀,也看不得主子每日活在危机当中。您是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嫡长女,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中药,夫人若是知道了大姑娘现在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必然……必然十分的心疼。”
碧落还以为自己讲的这些,会如从前般,被顾惜年不高兴的给打断。
但过了很久,马车之内都没什么动静。
她的心脏,禁不住狂跳了起来。
遭了,一定是特别特别生气,都不想搭理她了。
“主子……”
“碧落,安稳安逸安然的生活固然是极好,但能不能拥有,还是要个人的机缘。”
当顾惜年满是感慨的声音传出来,碧落鼻端一酸,险些哭了。
“人生往往如此,越是苦心追求,往往越是得不到。不如看开一些,不要设定任何限制,尽力而为之。”
顾家已在正前方。
昔日也是熙熙攘攘,宾客云集。
可此时,顾府大丧,却不见有客前来,大门正开,几个小厮站在了门前,已是入了冬,正门前的风又冷又硬,卷起的枯叶飞起了老高,用一句门可罗雀来形容,再是确切不过。
顾惜年倚在车窗边,看着这一幕画面,心头涌过了千头万绪。
“犹记娘亲在时,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人生在世,除了生死,并无大事。
可几日之间,六条人命,玩笑似的没了。
我侥幸苟活,返京的一路上,惨遭追杀,这也罢了。
最寒心的还是那些背叛,有的是跟随父亲身边多年,饱受信任的参将、副手,有的是伴在我身边,陪着我长大的贴身丫鬟,婆子……
太多太多的事,把我心底里的侥幸跟期待,全都打的烟消云散,再不会单纯的将希望全寄托在了别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