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叹道:“唉,弟妹真是别提了,自任了开封府尹,白日他必在府衙内,晚上必是抱着案卷办公事到深夜。说句不怕你笑话,现在就是我连见他一面都难!”
潘蝶听着心中大不是滋味,李氏说话本不经意,听到她的耳中,却似是句句在炫耀许王成为开封府尹的荣光,对映着韩王府门前冷落,更是刺心。她咬了咬牙,见李氏一身家常打扮,故意道:“皇嫂今日可有出门?”
李氏笑道:“近一个月来,我都没出过门了。”
潘蝶冷笑道:“那我方才还见着皇嫂的车驾在我前面行过呢,仪卫排场极大,路人都说许王妃出门好威风呢,想是我看错了。”
李氏怔了一怔,脸色微变,看着身边的近侍,那近侍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李氏心中已经明白,只得勉强笑道:“弟妹原没看错,那是我的车驾。”
潘蝶步步逼问:“皇嫂又没出门,那空车驾怎么会跑到街上去了?”
李氏只得道:“今儿王爷恩准,让张良娣回娘家省亲,偏生她的马车坏了,我就把我的暂借给她一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潘蝶冷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上下尊卑有别,王妃的车驾,代表的是王妃的身份。皇嫂真是好说话,她今天借马车皇嫂给了,赶明儿她要借王妃的金印,皇嫂也给吗?”
她这般咄咄逼人,李氏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强笑道:“弟妹今日怎么说话呢,我并没有得罪你,这原也是我们家的事,这车驾借也由我,不借也由我。张良娣一向乖巧,挺能讨我喜欢的,所以我赏她坐一次,这也没什么!我和王爷成亲这么些时日来,王爷待我极好,我们从来都是相敬如宾,不要说拌嘴儿,王爷同我说话,连声音都不曾大过。不是我说你,弟妹这不容人的脾气,也该改改了,难怪我常听人说,你成日家和三弟拌嘴。做王妃,也得有些王妃的气度容量。”
潘蝶的脸红了又青,强忍着泪,道:“二皇嫂说的是呢,难怪许王府一王二妃呢。像皇嫂这等超人的的气度容量,潘蝶自问做不到,告辞!”
李氏坐着不动,吩咐道:“乳娘,代我送韩王妃。”
潘蝶坐上压翟车,这一气非同小可,独自在车内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恨恨地想道:“做人做到她这么可怜,这样打碎牙齿和血吞还能要装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真真不如死了算了。我决不会让自己这么可怜,教一个侍妾欺到自己头上来!”由许王妃又勾起刘娥之事:“是了,我府中还有那个小贱人呢,哼,想我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她这一日着了气恼,回到府中,便“病了”,恹恹地到了晚上,连晚膳也不吃,都摔了出去。耳中,却一直想着今日那些路边闲汉的话:“她要是生下个一男半女的,王爷肯定废了王妃将她扶正了!”暗暗咬了咬牙,心想着元休在揽月阁的时间越来越多,保不齐那贱婢有了身孕,到时候就更困难了。夜长梦多,形势逼她,她自逼别人去。
王妃“病了”,主理王府事务的刘媪,忙忙过来探望。潘蝶正没精打彩地躺着,见是刘媪进来,勉强一笑道:“妈妈来了,坐罢!”
刘媪告了罪坐下,见潘蝶脸色虽然有些苍白,气色倒还好,殷勤地问:“老身听说王妃欠安,特地来探望,但不知王妃哪里不舒服了?”
潘蝶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懒洋洋地道:“我心里头不舒服,窝心!”
刘媪吃惊道:“这心症可大可小,传过御医请脉用药了吗?”
潘蝶淡淡地道:“我这病,御医瞧了也没用,我心里头不舒服,吃龙肉也是无用。”
“这……”刘媪语塞道,“王妃,也请自己放宽心些,不要想太多了。”
潘蝶眼神凌厉,盯着刘媪道:“我这病怎么来的,怎么治,全在妈妈身上呢!”
刘媪有些退缩:“王妃,老身又不是大夫,怎么治王妃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