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错,”刘媪想,若有错,就让所有的错归于她一身吧,此时此刻,她只想心疼自己的小主子,不要这么痛苦,不要这么自责,她说:“您只管从了自己的心意行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处承担,你不必勉强自己。一切有老奴照应着呢,您又不是大夫,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差别呢。”
元侃渐渐平静下来,不由地点了点头:“那……她就拜托嬷嬷照应了。只管去请御医来看,有什么药物,若外头没有,你进宫去向圣人讨要也行。”是啊,他又不是大夫,他进去,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他的内心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他不想这么痛苦,他已经做出决定了。是潘氏自己割断了这份感情,他就算进去了又如何,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假装他们还是一对寻常夫妻。这种假像,他与潘氏都知道,是不存在的。
既然如此,还是不必再犹豫了,不必再这样自我折磨了。
他以为他抛开了,但是他不知道,这种决择与痛苦,对于他的人生来说,才刚刚开始。他还要在将来,面临无数次这样的痛苦与决择,割裂与放弃。
自得知父亲潘美的死讯,潘蝶的精神,完全垮了下来,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了,这一回,她是真的病了,忽然病势一来,就格外沉重。她是个心气极高的人,越是这样的人,这心气一垮下来,就更厉害。
她病了这段时间,心情越发地败坏,更加的顾影自怜。她本是世间的宠儿,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可她这一病下来,却只觉得被这个世界所遗弃了一般。
她父亲去世了,对于整个潘府来说,是天塌了。她的母亲在为她父亲的丧礼而忙乱,在为整个家族的命运而忙乱,既来不了也没办法过来。而她的丈夫呢,为什么不来看她,难道他对她,真的这样绝情吗?
这一日她似乎听得他要过来了,似乎外头有乳母在说话,而且乳母之前也说,翊善已经答应去劝王爷过来。可她伸着脖子半日,只见着乳母垂头丧气地进来,她的身后却没有别人。
潘蝶眼睛直直地望着房门:“王爷,他来了吗?他还没有来吗?我病了他不知道吗,他为什么没有来看我?”
张氏哪里敢说实话,只能支吾着:“并不是,王爷他……”
潘蝶瞪眼问她:“他没来看我吗?”
张氏连忙改口:“不是的,他来看过您了,看您睡着,叫我们不要打扰您,就走了。”
潘蝶知道自己如今白天也经常昏睡,顿时信了,生气起来,问张氏:“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他?”
张氏无奈:“都是老奴的不是,是老奴不敢叫醒您,老奴下次一定记得。”
潘蝶看着张氏的神情,忽然间有有些明白了:“他根本没有进来过,对不对?”她嘶声叫了起来:“为什么,他为什么这般无情?”
张氏吓了一跳,欲去挡着她口出怨言:“王妃,您别说了,免得伤了感情。都是老奴的错,您罚老奴好了。”
潘蝶看着张氏的神情,忽然间心灰意冷,问张氏:“为什么会是这样,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是王妃,我只不过处置个婢女而已,他凭什么就这样对我,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