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侃轻轻叹了一口气,环抱着她道:“傻丫头,你这一点子珠宝,便是全拿出来,又抵得什么用。京城里有三十万人,你纵然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唉,我一时竟未虑到此处呢。今年这场雪也下得实在是太大,因此上饥民甚多。这不应该是你一个小女子能忧虑能顾全的,而应该是朝庭的忧虑,朝庭的责任。放心好了,把珠宝收起来,这件事,交给我吧!”
刘娥抬起头来,眼中有惊喜的亮光:“真的?”却又羞涩地低下头去:“我知道,三郎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元侃笑着看刘娥收拾着珠宝,收拾到一半,却又拣出一半来,异常认真地道:“三郎,我原不用这么多首饰的,你待我好,我就别无所求了。我能不能把这些首饰拿去拯济那些穷人。我知道三郎必有办法帮他们的,可是我若不能尽点心力,到底于心不安。”
元侃点头道:“也好,你自己处理吧!”亲自取帕子为她拭泪道:“现在可以不哭了吗?”
刘娥看着他,微微一笑,羞涩地点了点头。
次日,襄王元侃找了开封府推官吕端,问道:“今年大雪,京城之内,可有冻饿而死,饥寒对死的?”
吕端怔了一怔,从未有过皇子问这些事,忙道:“回襄王殿下,这开封府中有百姓近三十万,每年到了冬天,都有冻饿而死的人,却也都厉害不过今年。”
元侃问道:“今年最是厉害吗?”
吕端叹道:“今年自立冬以来,一直就是阴寒雨雪不断,如今大雪一直下了十几天,百姓失业,坊市寂寥,薪炭食物,价格倍增。唉,小臣日阅公事内,有投井、投河未死的人,皆称因为贫寒,自求死所。方才下官还刚刚收到一份公文,今日有一妇人冻死,其夫也随后自缢,真是惨啊!”
元侃听得怒起,道:“这还是天子脚下呢,竟也会出如此惨事?”
吕端拱手道:“是,是下官的失职。本朝自开国以来,沿袭唐之旧制,在京中设立东、西两个福田院,以收容乞丐和一些贫困无助之人。只是福田院规模太少,原不过只容纳个几十人而已。今年冬天以来,两个福田院得已经挤了超过两百人了。单靠福田院,怕是杯水车薪,开封府人力有限,物力有限。这事儿,下官忧心重重,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元侃沉默片刻:“你可禀过许王了?”
吕端道:“下官已经报上府尹大人,哦,就是许王爷了。今年开封府事本来就多,王爷兼着相位,赵相爷又病了,如今王爷要会同六部,对北伐移来的云、寰、应、蔚等州数十万军民进行安置;北伐军士阵亡者家里的安抚;还有对两京诸州囚流减刑的事;及要为定难军节度使去夏州的事宜做准备;蜀中又有暴民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