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怔了一怔:“这却是为什么?”
刘娥叹道:“沈才人并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站着她的家族,和倚仗着她的家族要一道鸡犬升天的一群人。当日臣妾力劝官家纳她入宫,便是想息事宁人。如今她入宫未久,若遭训斥惩处,只怕有人借题发挥,说是臣妾容不得她。她既然已经入宫,官家不宜偏袒了臣妾。官家国事繁多,我岂能再让后宫出什么事让你烦心,就让臣妾把这件事平息在后宫便罢了。”
赵恒叹了一口气道:“朕何曾偏袒过你,每每都是教你替朕受委屈了。后宫之事,虽然皆由你做主,但是,若教朕再看不过去,朕还是会管的!”
刘娥笑道:“官家只管放心,我再不敢委屈着自己!”
赵恒没有说话,只笑了笑,也就此不提。
待离了刘娥这里,就召了雷允恭问:“你在德妃身边服侍多年,当知她的心意,她为何不许朕责怪沈氏?”
雷允恭是极聪明的,但却也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但他却听到皇帝说的那句欲抱养沈才人之子给刘德妃的话来,这是对他主子的绝大恩宠,自是大喜过望。但皇帝这一问,他倒时没想到,当下细想了想,就从自己的角度得出了结论:“官家,依奴才看,官家的安排虽是极好,但沈才人出身名门,心高气傲,岂肯甘居德妃之下。如今官家若是为了德妃而责怪沈才人,将来又抱养沈才人之子,只恐将来沈才人心含怨恨,对德妃不利。因此德妃想是不敢得罪沈才人,才有此言。”
他这话,恰是一个人自以为往北射箭,却弄反了方向,反中了南边的靶子一样。猜测的方向错了,指的路却对了。赵恒竟不曾想到这点,顺着他的思路一想,竟出了一身冷汗来。他只管自己想得如意,却不曾想沈才人怀着野望入宫,若是自己将其子抱与刘娥抚养,将来又立刘娥为后,只怕就与沈才人结下深仇了。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暗悔,当下就有些心冷。再加上他为人性子宽厚,若是此时真的处置了沈才人,倒将此事揭过,只怕回头就觉得沈才人委屈而去弥补。也偏生刘娥宁可自己委屈,也要求他不要处罚沈才人。沈才人虽然不曾因此受罚,但是有过未罚,赵恒反因此梗梗于怀,再加上雷允恭的猜测虽然无据,却也有几分可能。
因此事之后,他就渐渐疏远了沈才人。沈才人不解其意,只猜测是刘娥进了谗言害她,心中不忿之下,几番就在面上言语上带出来,说得多了反令赵恒更生警惕,也更远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