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厚厚的卷宗,东方浮出鱼肚白,徐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转过头去,发现詹文君趴在案几上,侧脸压着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已沉沉睡去。
房中燃着地火,温暖如春,不需要徐佑脱下外套上演一出狗血剧,凝目望着詹文君棱角分明的俏脸,平日里的坚毅果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安心和平静。突然,她似乎梦到了什么,可爱的蹙了下眉心,吹弹可破的肌肤泛起层层的涟漪,微微翘起的红唇如同初春时节随风摇曳的桃花,说不出的诱惑迷人。
徐佑笑了笑,轻手轻脚的站起身,走过去开了门。听到门声,一直候在门外的万棋躬身行礼,徐佑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悄悄指了指房内,万棋一愣,似乎没想到詹文君会当着徐佑的面睡过去,忙进内服侍去了
回到居住的院子,看到从来不早起的何濡站在院子中间,低头观注视着天井池中的落叶,凑过去跟着看了会,池中杂乱无章的堆着九片落叶,兴许是还没来得急清扫的缘故,皱眉道:“几片破叶子,有什么好看的?”
何濡一嗤,道:“你懂什么,天地万物自成卦数,吉凶祸福存乎一心。在你眼中是落叶,在我眼中却是变化!”
“变化?什么变化?”
何濡沉吟不语,末了竟拂袖一甩,将池中叶子搅和成一团,转头打量了一下徐佑,揶揄道:“彻夜未归,是不是红鸾帐暖,已做了詹文君的入幕之宾?”
这话透着下流味,徐佑冷哼一声,道:“君子不欺暗室,你自个龌龊,可别以己度人!”
“哈哈哈!”何濡大笑,眨了眨眼睛,道:“七郎,今日你做君子,以后可不要后悔莫及!”
徐佑听他说的笃定,心中一动,想到他方才俯看落叶而成卦数,耸了耸肩,道:“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何濡点了点头,脸上表情似觉好笑,又似觉奇怪,道:“之前你进来时,恰好一片枯叶不偏不倚的落在池中,兑上坤下,将原先的卦象变成了萃卦。”
“萃卦?”
“泽地萃,兑为水,坤为土,利有攸往!对詹文君,你应该主动些才对。否则过了这次的机缘,想再一亲芳泽,怕很难如愿。”
徐佑深知易经包含宇宙万物,个中道理精妙入微,但要说从几片叶子就能看出男女之事,实在有点天方夜谭,道:“你通晓阴符四相,可能对易理的认知远在我之上。但你自幼在寺庙长大,见过的女子还没有读过的经书多,如此妄议情爱,其实哪里懂得女儿家的心思?没听过一句话吗,女人心,海底针,周天十六卦再怎么精妙,也揣摩不透女郎们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再则,若是靠着趁人之危才能一亲芳泽,我徐佑虽然不知礼,却也不屑为之!”
话音刚落,听到履霜跟秋分在正中的台阶前窃窃私语:“小郎在义兴时是不是常常游玩声色之地,竟如此懂得女儿家的事?”
“也没有啊,我平日跟他去最多的地方是家里的武库……至于其他的,或许是有的,只是我就不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