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几处线条勾勒,小羊的形体和神态跃然纸上,细腻的连眼神和毛发的纹理都清晰可辨,而卧和说的表情也无比生动的展现出动静之间的美感,显得活泼灵动,童趣盎然。
画的最下方写着一行小字:射《易》中一卦。
“这画出自何人之手?”徐佑赞道:“丹青妙手,不可多得!”
中年人嘿嘿一笑,道:“郎君原是行家!这画挂了大半夜,看过的人过百上千,只是人人想的都是如何射中文虎,却没人问起过画师是何人……”
他们说话的时候,周遭又围拢了不少的赏灯客。有些是刚走到此处,有些是被之前猜谜失败的朋友拉过来帮忙,还有的是看履霜美貌动人,驻足偷偷打量,还有的纯粹来凑热闹,哪里人多去哪里,虽没有射虎的本事,但叫起好来不落人后。
“我观此画颇觉投缘,掌柜的可否引见一下画师?”
中年人摇头道:“恐怕要让郎君失望了。画师是个年轻的女郎,这瘦辞也是她所作,挂在我这里,只为上元佳节博四方佳朋一乐,不愿意被人知道身份。”
听闻是女郎的大作,徐佑顿时打消了结交的念头,道:“是我冒昧了!”
“竟是女郎作的谜,怪不得如此难猜。”
“这话怎么讲?”
“女儿家的心思,你我男子如何猜得到?譬如我家的那位,今日爱菊,明日爱梅,后日就突然锄尽园中花草,阴晴不定,委实愁煞了人。”
众人议论纷纷,中年人眼看灯前聚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些不耐烦,道:“郎君究竟射是不射?若是有心射虎,请现在说出谜底,射中了,我有厚礼相赠!”
“老儿,什么厚礼,借耶耶看看来!”
“就是啊,别人家的灯都将礼品放在明眼处,只有你这里藏着掖着,莫不是把家中的由虎子拿来了?”
几个浪荡子大笑,由虎子也就是夜壶,其中一人不开眼冲着履霜色眯眯的道:“若是这位小娘用的由虎子,倒不是不行……”
话音未落,嘴巴猛的一痛,唇角流出血迹,连门牙都掉了两颗,他身旁站着两人立刻大怒,道:“谁,谁动的手,站出来!”
啪啪!
又是两声,同样的血流满面,牙齿掉落,三人耳鸣阵阵,捂着脸跟见鬼似的瞧东瞧西,却不知谁人下的挥手。另外两个站在后面的浪荡子也都吓得面无人色,他们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没人接近,可不知怎么的同伴就受了伤,莫非闹鬼了?
“走走,快走!”
几人互相搀扶着惶恐离开,人群中不知谁大声嘲笑道:“记得回家用你阿母的由虎子净净嘴脸。”
围观的人们齐齐大笑,这些浪荡子在灯市里游逛,虽然忌惮市口的衙卒,不敢惹出大的祸事,但时不时的出言调戏妇人,耍横强取灯谜的礼品,最是惹人厌,被惩治一番,实在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