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陆会眯着眼笑道:“我听说了,不仅没少给钱,反而多给了不少,看来洒金坊近来的生意挺好啊……”
醉翁之意,真是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徐佑摇头叹道:“好什么啊,明府还不知道吗?聚宝斋的刘郎君拉拢了扬州二十多家大纸商,吆喝他的剡溪大纸,并且勒令不许卖洒金坊的纸,眼看着整个扬州的生意都被刘郎君抢了去,何郎君天天坐在洒金坊里借酒消愁,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这……竟有这样的事?”
陆会脸上的惊讶恰到好处,似乎他真的不知道刘彖打压洒金坊,道:“是不是有误会?刘郎君为人敦厚,不像是会使出下作手段的人啊?”
“谁知道呢,也许刘郎君被身边的人蒙蔽了。我正准备求明府帮忙,找刘郎君说和说和,扬州这么大的地方,一家做不完十二郡的生意,好歹给洒金坊留口饭吃!”
“行,七郎开口了,我岂能不帮忙?”陆会面露难色,道:“只是冬日太冷,衙里的炭火不够用了,我这人呐,一受冷就容易忘事……”
徐佑顿时义愤填膺,道:“下人们怎么办差的?明府稍候,我马上就派人送十车柴来。”
陆会多次想拿徐佑的把柄,可没想到徐佑这个门阀出身的人非但没一点骄横,而且滑不留手,姿态放得极低,该送的钱一分不少,时不时的还额外奉上点孝敬,让他无处下口。后来他也想明白,徐佑不是好对付的,毕竟顾允站在背后,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能动手,而且徐佑在,刘彖才能源源不断的送钱过来。同样道理,刘彖在,徐佑就是他手心里的蚂蚱,怎么也蹦不出去。
陆会笑的奸诈如狐,道:“那怎么好意思,又让七郎破费了!”
吃完被告吃原告,官场上那点事,古今如一。徐佑看的通透,陆会在雅集上接连犯了大错,事后却屁事没有,可见后台很硬,至少不是顾允能够对付的,所以他没有急着下手整陆会,反正现在的局势不紧,有一个贪财的县令,从某种意义上说,比正直无私的县令更好对付。
贪财,给点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若是碰到那种强项令,一旦跟徐佑不对脾气,那就彻底玩完,连转圜的机会都没有。
辩证法最大的益处,就是教会了徐佑认识对立统一规律,以两分法来看待事物,可以防止走弯路,走错路!
出了县衙,徐佑对左彣笑道:“我就知道宴无好宴,陆会请我来,不是为了听我意见,而是为了让我听他诉苦。”
“诉苦?”
“堂堂钱塘县令,家中没有过冬的炭火,还不够苦楚吗?”
左彣苦笑道:“世人皆爱财,但像陆会这样无时无刻不在想法子捞钱的人,实在不太多见!”
“走吧,去毕家村看看,随便让履霜准备十车炭火外加五万钱给陆会送过去。他的胃口本来不算大,我看呐,最近是被刘彖喂大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