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骓斜眼打量下徐佑,冷哼一声,道:“将军,他一个黄口小儿,能有何要务让我协助?中校署负责军械,该造的攻城器械全都已经建造完毕,如果仍旧拿不下钱塘,那是将军和部曲的事,跟中校署无干!”
徐佑暗道坏了,他当然不是因为祖骓的失礼傲慢而生气,真正有才干的人,些许怪癖无伤大雅。怕只怕这等没有尊卑上下的言辞惹恼了萧玉树,引来祸端,那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正想着如何补救一番,萧玉树哈哈笑道:“你啊,就是这张嘴不饶人!”说着扭头望向徐佑,无奈的道:“中校署令的脾气,微之也见到了,你到底要做什么,跟他直说即可,不必绕圈子!”
徐佑心中忽然一动,道:“这莫非就是割圆术?”
“咦?你也知道刘徽?”
“先贤圣哲,小子不敢不知!”
祖骓又咦了声,神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道:“刘徽出身卑微,潦倒一生,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何德何能,敢称先贤圣哲?”
“中校署令此言差矣!孟子说人皆可以为尧舜,荀子说涂之人可以为禹,哪怕路边的乞丐,只要他穿着尧舜的衣服,说着尧舜的话,做着尧舜的事,那就是尧舜。”徐佑朗声道:“所谓帝王之圣,在于御极而统万民,惠泽不过一世;所谓孔孟之贤,在于教化而启民智,绵延仅有千载;而刘徽精通术算,发前人所未发,开创了数系和面体等极具前瞻性的理论,高屋建瓴,独具创新。其他如求徽数、牟合方盖、方程新术、重差术等等,无不屹立在人类智慧的巅峰,俯瞰芸芸众生。这样的人,与帝王和孔孟相比,于当世或百世或有逊色,但往后乃至千世万世,才是真正可称为圣贤的良师!”
祖骓霍然站起,疾步走到徐佑跟前,双目精光四射,道:“你叫什么?”
原来方才萧玉树的介绍,他根本没有听到耳中,徐佑恭敬的道:“小子徐佑,拜见先生!”
祖骓伸手扶住他的胳膊,道:“快请起!”然后让他进屋,道:“进来说话!”
徐佑刚想迈步,又察觉不妥,望着萧玉树,道:“将军先请!”
萧玉树笑着摆摆手,道:“你们先聊,我还有军务处置。微之,你答应我的,七日后,我要听到喜讯!”
“好!”
“军中无戏言?”
徐佑哪肯上他的当,道:“我非将军部曲,也非朝廷军士,将军的军法与我无干!不过,有祖先生在,我至少九成把握,可以让将军得偿所愿!”
“那……我静候佳音!”
等萧玉树离开,祖骓拉着徐佑进屋,可满屋的算筹,无处下脚,他倒是不拘小节,双脚胡乱拨拉,将算筹踢到角落里,又拿出两张烂的不成形的蒲团,和徐佑当面跪坐。
“你小小年纪,如何通晓筹算之法的?”
“家中藏书颇多,我觉得有趣,便时常四处请教,故而略知一二,不敢说通晓!”
祖骓一时兴起,有意考校徐佑的水平,道:“我来出题考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