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经字有很多种写法,都是为了术算而生,运用起来极其的方便。先生若有兴趣,等日后我可以全盘告知,绝不隐瞒!”
“真的?那可怎么好意思……”祖骓猛然抬头,嘴唇蠕动半响,又转过头去。他不善言辞,更不善逢迎拍马,原意是想和徐佑套套近乎,可话到嘴巴,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徐佑倒觉得祖骓十分的可爱,越是这样质朴如璞玉、心无杂念的人,才可能在科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突然道:“方才我问先生,可是用割圆术在求圆周的率吗?”
“啊?”祖骓几乎要把徐佑视为鬼怪,道:“方才百鸡之问,是我月前才研究出来的不定方程,你顷刻间就能作答。这就罢了,可用割圆术求率,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徐佑笑道:“先生的心乱了!当初刘徽创割圆术,以求圆周和圆径相除的不变之数,也就是所谓的‘率’,熟读《九章算经注》,看出先生所求并不难!”
“不,你懂割圆术,不足为怪。可这个‘率’却是时常萦绕我心中的一个字,打算用作周、径除数的表述,尚未跟任何人吐露……”
徐佑仰天打个哈哈,他还真不知原来“率”这个字用作比值是从祖冲之开始的。在楚国,自然有祖骓代替了祖冲之的角色,本该由这位中校署令发明创造的字,却让他越俎代庖。
这可真是不好意思了!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你我都认为“率”字合适,那就定下来吧,今后这个周径除数,就称之为‘祖率’!”
“这万万不可……”
徐佑毫不在意,道:“先生,这都是小节,你不必推辞,这也是你该得的。刘徽以割圆术穷究其理,求得‘率’在三丈一尺四寸一分五厘和三丈一尺四寸一分六厘之间,这个率大体是对的,比起周髀算经里的径一周三要严密许多。不知先生当下推算到了哪一步?”
祖骓颓然道:“我耗尽数年时光,日夜不息,也仅仅往后推算到了‘毫’而已,三丈一尺四寸一分五厘九毫!”
自刘徽开始,他在计算圆周率的过程中,用到丈、尺、寸、分、厘、毫、秒、忽等八个单位,对于忽以下的更小单位则不再命名,而统称为微数。
徐佑赞道:“刘徽的割圆术推到三丈一尺四寸,其实已经到了人力的极限,看似往后一毫,却要筹算无穷之数,先生能持之以恒,佑实在佩服万分!”
割圆术其实就是求圆内的正多边形面积,从四边、六边、八边到正九十六边时,刘徽得到了3.14的数值,然后割到正192边时,已经割不下去了,于是很聪明的利用几个浮动的近似值,采用加权平均的算法,推到了3.1416,这相当于正3072边才能得到的数值。
而祖冲之最后推到3.1415926时,相当于正24576边时的数值,在没有计算机的时代,仅仅靠着摆弄笨拙的算筹推导出这样的数值,简直堪称神迹。
德国数学史家康托说:"历史上一个国家所算得的圆周率的准确程度,可以作为衡量这个国家当时数学发展水平的指标。”
祖冲之的圆周率,足足领先了世界一千多年。
中国古代不仅有着最先进的文化,也有着最先进的科学,只不过后来逐渐没落了,可惜可叹。徐佑重新来到这个世界,报仇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事,他想做的,或者说想要完成的,远远比一姓之仇,一国之运要深邃和博大,甚至超越了胡汉之争的界限。
文化和科技,不管在什么时代,永远是一个民族最重要、最核心、最有竞争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