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看谁命硬的时候,过去了,又是一年。长了一岁,身体力气都能好一些,以后就好活了。过不去,爹娘都记不住了,早点儿下去看看也好,跟他们诉说一下艰难,有不曾感受过的寻些温暖安慰,活的好累啊
小乞丐们哆嗦着身体,看着对面窗户边那满满的一桌子饭菜,嘻嘻哈哈的交流着对于那些佳肴的评价。孩子么,意见不同,便争论,论不明白,便声音愈高,热闹的不行。
正是在这些小乞丐的争论中,一个黄包车夫穿着雨衣,顶着满脸的雨水,稳稳的将车停在了这家饭店的门口。座位上坐着的旗袍丝袜女人,伸出手递了钱,而后踩着小高跟下了车,带着香风跑进了饭店。
“今天王探长不去舞厅了”一个小乞丐单脚踩着地,另一只脚回弯着膝盖撑着墙,抱着肩膀,说的很是肯定,一脸我很机智的样子。
此言一出,旁边立马有一个伙伴出声“屁话,谁不知道,那个女人是王探长的姘头她都找过来了,那肯定是回王公馆啊,用你说”
“听说她还是个小学老师呢,教国文的。”
“国文是什么啊”
“就是你说的中国话,还有咱们卖报纸的时候,上面那些看不懂的文章,她教的就是那个。”
“你懂的真多。”
此时一个小乞丐嘴角扬起,嘴上却装作不在意的说这些别人都知道,但露出的小脏牙,怎么都掩不住。
上海滩又多了一个幸福的孩子,至少这一刻是如此
王言当然注意到了对面的孩子,他甚至已经读唇知道了那些孩子们在说些什么,那是无知、纯粹又高级的快乐。无知是因为这些小东西虽然练就了一些生活技能,比如察言观色之类,但还不晓得更多世事。纯粹,是因为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漫无目的的在讨论一些没什么大意义的事儿。高级,是因为这快乐他再也没有机会去感受到。
甚至他现在的笑呵呵,也只是在笑话小孩子的单纯心思而已。
齐四也看着窗外,不过他没有笑呵呵,因为他曾经也是那样站在窗外等过王言的剩饭剩菜,他知道秋冬将至,疾病多发,知道有些人再也见不到了。他想帮助做一些什么,但是他不能。至今为止,他也只是找了一个属于永华实业的仓库,给那一伙人栖身,偶尔的再去送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