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我当然是认。”裴绍卿说道,“我永远都是河东闻喜裴氏子弟。”
“如此便好。”裴匪舒道,“既然你承认自己是河东闻喜裴氏的子弟,那就应该替家族考虑,那么这一千套经史子集就不能卖与刘阁老!”
“因为刘阁老要拿这一千套经史子集挖断世家的根!”
“我们河东裴氏也是世家高门之一,不可自毁根基!”
“兄长此话我不敢苟同。”裴绍卿道,“先不说我家,便是兄长你家,可曾受到河东闻喜裴氏的半点恩惠?”
“这个……”裴匪舒语塞。
“没有是吧?”裴绍卿道。
“据我所知,兄长无论是在工部侍郎的任上,还是少府监任上,表现都堪称卓著,可是裴阁老可曾为你说过半句好话?”
“在刘阁老处处针对打压你的时候,”
“裴炎可曾维护过你哪怕一丝一毫?”
裴匪舒默然,裴炎并没有维护他半点。
“所以,我们又何必忝着脸往上贴呢?”
裴绍卿怒道:“不认河东闻喜裴氏五房,我们就不是裴氏子孙?没有这样的道理,天下裴姓何止他五房?”
“我们这些旁支远支就不是裴氏子弟了?”
“刘阁老此举诚然是在挖世家高门的根,却与我何干?”
“于我来说,像裴氏五房这等世家高门,败落了才好,只有他们败落了,我等远支旁支才会有出头之日!”
“兄长,你就承认吧。”
“我们不是世家子弟出身。”
“我们两个其实就是寒门子弟!”
“所以,为什么反要帮着世家高门说话?”
一番话,说得裴匪舒哑口无言,只能起身告辞。
“兄长,请稍待片刻。”裴绍卿回头对崔二郎说,“二郎,去隔壁印刷局取一套刊印好的经史子集来。”
崔二郎领命而去。
不片刻,便取回一套经史子集。
裴绍卿将一摞经史子集摆到裴匪舒面前,说道:“兄长,这一套经史子集是小弟赠送你的,留着传给子孙吧。”
“黄金满籯,不如遗子一经。”
“我们不求成为迄立千百年的世家高门。”
“但是能有一套经史子集传家也是好的。”
裴匪舒目光一闪,道:“如此,谢过贤弟了。”
目送裴匪舒出门而去,青玄的身影忽然出现。
“为什么?”青玄道,“你不是本来就打算将一千套经史子集卖给世家高门?现在裴少府代表世家高门找上门来,你却反而又改了主意?”
“谁说我又改了主意?”裴绍卿微微一笑说道。
青玄道:“既然没有改主意,那为何拒绝裴少府?”
“原因很简单。”裴绍卿道,“如果兄长一说我就立刻改了主意,那一定会引起裴炎的怀疑,裴炎可是宰辅,有那么好骗?要想骗过裴炎这样的人物,必须得把文章做足。”
“原来是这样。”青玄恍然,“你可真是够狡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