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今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和情绪,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我记得小时候,他就喜欢写写画画,我妈做饭的样子,我光着脚丫子撩水的样子,彩衣街槐花盛开的样子,一个老婆婆每天早上拎一篮子鸡蛋去菜市场卖的样子……他总是能活灵活现的把这些场景描绘下来。”
神白听到连今还在说她的弟弟,鼻息喷气,嘴唇不悦的紧紧的抿起。
然而,连今还是一无所知的喋喋不休……
“很多人都说他是天才,我妈也特别的喜欢他,家里一有点闲钱,就会送他去绘画培训班,直到后来绘画培训班的老师都说他的水平已经不足以教他了。”
“就是这小子一直是个闷葫芦,又瘦又小,还总是被人欺负。我这个做姐姐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别一天到晚拉着他到处打架,我妈没少跟在我们身后头,替我们擦屁股。”
连今单手托腮,一想起往事,两眼晶晶发亮,眼角偶尔划过一道水光,嘴角挂着柔和的笑。
神白心间所有的躁郁忽然被她温情又伤感的眼神抚平了。
她似乎真的很在乎那样的生活!
“不恨吗?不恨你的母亲吗?毕竟她生下了你,却又不肯把所有的爱给你。”
神白有从连今偶尔泄露的记忆片段窥探到她的过往,也曾在聊天中听她提到过往日时光。
她说起这些生活时,从不曾流露半分憎恨,满目都是生活里最美的一幕。
每一次连今坚强且歌以苦难的模样,都让他觉得好美,美的惊心动魄!
“为什么要恨?如果选择了恨,就无法微笑了。人生如何,早已上天注定,逆命翻盘,始终是极少数人刻在书本上的故事,大部分人都是庸庸碌碌一辈子,死后溅不起一滴水花。”
“就比如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成为大英雄的,也许一辈子的成就也就是守护了一位未来画坛的巨匠,当然,也可能是我痴人说梦,哈哈哈...”
“既然命运能够一眼看穿,那为什么不把日子过得开心一点呢?充盈着恨意去生活,并没有多少意义的!”
连今声音很淡很浅,几乎一个不注意,就像会被风吹走,轻轻柔柔的嗓音干净澄澈,既令神白无比心安,又让他神魂颠倒。
他晓得连今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和用心体会,始终有着不小的差距。
就在刚刚,他用心的体味了那番话,胸膛的冰封的心再一次剧烈的跳动起来。
“嗯,你说得很好,希望往后余生,你都能如此。”
神白想揉揉她的头发,可她发丝滴着水,还没有干,只好又把刚抬起的手掌放回到膝盖上。
连今主动拿起那本画册,想跟神白聊一聊画中的某些故事。
神白不太想碰连悯的东西,手掌一压,把她的手和画压在了小案上。
软润微热的肌肤体温传入神白的掌心,那一丝热度,仿佛燎原的漫天大火,一下子把神白的手灼伤,下意识的,他把手收了回去,牢牢地缩在袖子里,再不肯出来。
神白心神不宁,‘噌’的站了起来。
“我去外头看看月亮。”
连今懵懵的看着对方,提醒了一句:“现在这个月份,只能看到下弦月吧?你看看钟,连八点还没过呢!”
神白喉结滚了滚,说了句特别欠扁的话:“我可以瞬移,直接到月球上去,也不是不行。”
连今翻白眼。
果然大佬,想上月球上月球,你咋不上太阳的呢?对着月亮骚多没意思,冲太阳多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