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驱可死,甲兵可无,本领不可不有。都宇郡为我本据所在。尼子军终究势大,仓促间我不能比,纵然不慎落败,只要都宇郡还在手中,就仍可高枕无忧,早晚还有东山再起之时。”
长船贞亲说得是尼子军,但实际却是暗指浦上家。
石川久智自无所感,眼下他家势力大衰,比较龟缩松山城内的庄为资好不到哪里去,只求能够保住权现院坐之位。
明石景季这次也无多少犹豫,在这场浦上家的内斗中,毫不客气地站到了高天神城的对立面,他虽然不敢谋叛,但不代表他就愿意接受侵害。
“彼时我军已取三物,尽筑深沟高垒,万人军势,粮足兵精,守卫各处坚城。休说谋求自保,就是与敌跟全面开战,也未必不能一争高下。”
长船贞亲的认识很清醒,这些措施宇喜多直家早就开始实施。
现在说出来,无非是坚定石川久智和明石景季的信心罢了。
两人一个是备中武家名门;另一个深知儿玉党虚实,如果被中山信正笼络过去,万事休矣,想要再斗付出的代价绝对难以承受。
攻城略地取三物,说易行难。从实行到见成效,至少需要数月之久,眼下正月已过,至多两三个月,积雪就会融化,留给儿玉党的时间紧迫万分。
“大战将起,高天神城处事物只会更加繁琐忙碌,不会轻易前来逼迫。”
明石景季为了表明立场,接着道,“在辎重筹措齐备以前,多半不会再有敕令传来。鬼山、一之濑城虽然收复,但想来多半是尼子军为收缩兵力,避免被各个击破,而主动放弃。政宗大人虽然撤军回来播磨国,但实力犹存,出云国方向没有准确消息传来的情况下。高天神城多半是不敢轻动,所以才会派中山信正过来监督,想要威迫我等为前驱,这么看来的话,时间应该还算充裕。”
宇喜多直家抚掌颔首,重压稍微减轻。
明石景季考虑得很周到,作为浦上家的老臣,一针见血地就指出了浦上宗景现在面临的困窘处境,只能用权术来胁迫儿玉党麾下数千军势,代替浦上家的本部出阵,抵抗将要再来的尼子军,好来减少损失。
如果儿玉党能够成功挡住,自然皆大欢喜;倘若败亡,对他这个主公也没有任何损失,反倒是去了一个明显将要尾大不掉的心腹之患,
这也是明石景季觉得恼怒,并主动附和宇喜多直家抗命的原因所在。
武家之中,君臣恩义相得,甚为艰难,反目成仇却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宇喜多直家现在缺乏有能力之人,浦上宗景舍弃的,他大可以收拢过来,为堂内三人泼去凉茶,斟上热的,亲手端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石川久智伸手接过,一饮而尽:“还请和泉守看在姻亲的份上,替我保住宫司权现之位,往后定然唯儿玉党军令马首是瞻,绝不迟疑!”
“石川大宫言重了,大宫愿意鼎立助我,我岂肯不以全力而作回报?”这话倒是不假,现在的局势正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宇喜多直家转身,叫来门外随从,雷厉风行,即刻遣派使幡,赶赴龟山城传令,催促盐饱水贼加紧掳掠,事不宜迟,务必要先将三者具备。
眼下来年开春,马上就到,随着道道军令发出,濑户内海沿岸原本入冬后,逐渐平息的各郡,再次爆发严重倭寇之祸,成群结队的水贼,截断航道,驾船横渡,最远甚至杀到土佐国去。
濑户内海为海运要津,交通近畿与西国三道的重要命脉,宇喜多直家仗着手下强横的水贼众,如此肆意妄为,私设关所向过路商船征收课赋,稍有反抗迟疑,即刻船毁人亡。
堺众的船队受害最为严重,於是纷纷向支配幕府的三好家馈书,请求派遣淡路水军出面围剿。
若放在平日里,凭借淡路水军的实力纵然不敢说大获全胜,起码也能让宇喜多直家麾下的盐饱水贼收敛许多。可眼下安宅冬康正在指挥军势,围攻躲在明石城内的管领细川晴元,根本腾不出手来出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