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道:“拼,你拿什么拼?靠锦州的城墙,城墙已经破了,靠咱们的士兵?若是让士兵去杀人,他们敢杀,可让他们光天化日的弑君,他们敢吗?就算他们敢,这些东林军,你们难道没有见识吗?”
是啊。
士气是多变的。
而且……如果周参将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死的这么惨。
那么现在在情况未明的情况之下,继续这样拼杀,只是找死。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老夫算了一辈子,结果临到老来,千算万算,却是漏了一件事啊。现在……现在他们人在何处?”
“听闻,就在巡抚衙门。”
“得去巡抚衙门?”
“这样就去?”有人畏惧道:“明公,若是那边发了狠……的话……”
老人深吸一口气,道:“若这真是陷阱,我们现在光天化日这样做,就是谋反。”
“可是当初夜袭了那些‘东林军’,杀死‘皇帝’,该怎么解释?”
老人沉着声音道:“这是周参将带兵去袭击,与我们何干?周参将已死,我等当然什么都不知情。”
这个理由令大家很满意。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
若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却也有人道:“可若是继续查下去呢?继续查下去,不可能不露马脚。”
老人道:“有一句话,叫做法不责众。”
他叹息了一口气之后,继续道:“咱们这么多人,这辽东的事务,无论是军政,还是民政,哪一样不是操持在我等的手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即便是那些什么巡抚,什么督师,都不过是过客而已!朝廷想要辽东安定,就绕不过我们,能设下这样陷阱的人,一定比我们更清楚这个道理。”
随即,老人又道:“设下这个陷阱,只怕是要对我们进行敲打。可一旦知道,此次牵涉的人有多少的时候,他未必就敢对我们如何了。所以……老夫就赌一赌,这大明到底还要不要安辽东,又要不要御建奴,除非他们想要辽东大乱,否则……决计不敢如何。到时候,只要将所有的罪责都丢给周参将,我等自是清白之身了。不过眼下不能继续耽搁了,要立即采取行动。”
说罢,老人扫视了众人一眼,才道:“我们所有人都要去,一个都不要遗漏,要让他们知道,辽人守辽土,可若是没了辽人,那么……辽东从此与大明再无关系。”
“真去?”有人不安。
“怎么,你还想躲起来?”老人冷冷地看着说话的人,严厉的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以为你躲得掉?谁不去,那么这罪责就在他的身上好了。这个时候,我等已是休戚与共了!”
“想逃?能逃去哪里,又逃得掉吗?你可以逃,你的家人呢?你的族人呢?你这数代的经营呢?”
此言一出,大家再没有什么话了。
便有人道:“明公说的对,大家不要慌,去了便是了!我们这么多人,怕个什么?诚如明公所言,朝廷投鼠忌器,还能如何!这些年来,那皇帝哪一日不想除掉我们?可又如何呢?最后不还是要忍气吞声?分明知道我们在辽东做了什么事,还是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看……与其做缩头乌龟,不如明公带头,咱们一道去会一会他们。”
“对,该去。”
“谁不去,到时便准备担着这天大的罪责吧。”
“走。”
这老人此时定了定神,对一边伺候的人吩咐道:“取老夫的赐服来。”
于是,便有家丁取了一件钦赐的斗牛服来。
这老人将斗牛服披在身上,这斗牛服本是一品官员的赐服,只是到了后来,宫中赐予了不少朝廷的重臣。
在京城,斗牛服可能有不少。
可是在这辽东之地,能得这样赐服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老人披上之后,任由人帮着系上了银腰带,随即深吸一口气道:“走。”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