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顿觉得身负千斤重担,却还是点点头道:“恩师放心……左营这边,人手已经够了,实在不行,调拨其他南京各卫的人马就是了,学生倒是相信,他们一定肯尽心竭力。”
张静一笑了,便道:“怎么,这才一夜之间,就信得过他们了?他们在南京这么多年……我看……还是有些疑虑。”
李定国抬头凝视着张静一,却是坚定地道:“学生信得过。”
张静一不由讶异道:“为何?”
李定国想了想道:“因为学生了解他们,学生从前,和他们是同一类人,被人瞧不起,吃不饱,穿不暖,一家人饿肚子,什么上官,什么读书人,谁放在眼里。学生到了京城,是恩师收留了学生这些人,给咱们分了田,让咱们进了东林军,给足额的饷银,教授学生读书写字,学生这才知道,原来人活着,可以这样有盼头,学生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但是只谨记着一点,便是学生的娘都这般嘱咐学生,说是学生这辈子,从此便是恩师的了,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学生在想,只要将那些卫里的士卒一样当人看,他们自然而然,愿意死心塌地,绝无二心。”
李定国的一番话,让张静一颇为动容。
或许是地位高了,张静一竟开始有些忘记了初心,差点没有意识到,当下天下的军民,最需要的是什么了。
张静一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随即道:“很好,南京诸卫,暂时归你调动,所有的人,都要调用起来,给我抓人……”
“是。”
当日……南京城里终于开始鸡飞狗跳了。
出现在南京城大街小巷的,已不再是灰色大衣的东林军。
而是传统绵甲的官军,上万官军,封锁各门,开始依着名录,侵门踏户,而后……一个个人便被拎出来。
一时之间,城中各种哭爹喊娘的声音。
又有一队队的人马,开始分赴南直隶各县,甚至开始直扑江西、浙江一带。
气氛骤然紧张,以至于各个衙门,居然无官当值。
可这些……对张静一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严令各衙的文吏,暂时理政。
不过,实际上大明的官本就不太理实际事务,更不必说,这还他娘的是南京六部了。
一日下来,又有数百人被拿住。
当下严刑拷打,被打的急了,又开始供出更多的人。
当张静一拿着一摞摞的供书,送到天启皇帝的面前时。
天启皇帝直接给吓了一大跳,惊叹道:“这样多,这得多少人?”
“快上千人了。”张静一很认真地道:“涉及到的案子,五花八门。”
没办法,一开始有人为了保全家人,还只是供述谋反的同党,到了后来,生怕不满意,而且也清楚,迟早别人也要将自己供述出来,所以又开始供述其他的各种罪来,谁家杀过人,谁家贪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