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了这么多人,根本不可能谈下来的。”刘鸿训毕竟是内阁大学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人,他摇摇头道:“根本无从谈起。”
其实……刘鸿训的这番话,不是没有道理,你皇帝算个什么,只要不新政,不抄家,这些士绅就绝不会妥协。就说历史上,崇祯皇帝拉下老脸四处去向大臣和士绅们借钱,都要哭了,毕竟……建奴人和流寇的刀子都架在了脖子上,于情于理,无论是为了他们士绅的利益,还是看在皇帝的面上,大家一起拿出一点钱来共度时艰,这其实是说的过去。
可又如何?人家理都不理,宁可全家尽亡于流寇或者建奴之手,哪怕是被杀了全家,也绝对一两银子也不出。
刘鸿训很清楚,让人拔毛,跟拼命没有什么分别。
“这些路不修,一亿五千万两,铁路公司已经将这些银子到手了,他们横竖是不亏的,可是我们高价买的股,赌的就是其他的铁路陆续修建,修不成,得死!”
刘文昌将死字咬的很重。
这并不是开玩笑,这是真的要死的。
继续这样下去,股票和废纸就没有任何分别了。
而刘家还能剩下什么呢?
刘鸿训忍不住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这朝中,也不知所哪一个奸佞,居然要求暂缓新政,这是要断我们刘家的根啊,这样的狗贼,真是害人害己,父亲……他们把我们坑苦了啊。”
以前他说厌恶陛下和张静一的滥杀,可现在,他所憎恨的,却是那些不识大体的士绅。
此时,刘鸿训表情古怪地看向刘文昌,道:“实话和你说,暂缓新政,是为父的主意……”
刘文昌:“……”
刘鸿训苦笑着继续道:“当初为父实在不智啊,居然没有梳理这里头的关系,最可恨的是那些该死的所谓士绅……”
一说到这个,刘鸿训恨的牙痒痒,厉声道:“老夫在朝中为他们说话,这些人,却全不识大体,铁路修建,乃是利国利民,购置他们的土地,他们横竖也不吃亏,只是这些人……过于贪婪了。”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现在细细思来,辽东郡王力主新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地方士绅,贪赃枉法,盘剥残害百姓,这些人,自视甚高,更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实为我大明心腹大患。”
“父亲……”刘文昌凝视着刘鸿训:“儿子实说了吧,这些日子,儿子也都在琢磨,你说……这新政有什么不好?这天下的地,不是给士绅,就是给百姓,给百姓有什么错?至于那些所谓的地主士绅,一面得了土地,却又对国家有什么好处?这些人,留之无益。平日里总是说,朝廷还不如流寇,可这些流寇哪里来的,还不是这些该死的士绅逼出来的?”
“辽东郡王行事确实过激了一些,可矫枉必须过正,如若不然,难道还温言细语吗?就说新政,阻力这么大,好声好气去和那些人说,他们能答应?还不是照样,要和你拼命,横竖不是张静一死,就是那些人死的局面,我等却还非要说张静一残暴不仁,这其实也说不过去。”
刘文昌顿了顿,随即小心翼翼地看着刘鸿训,继续道:“若是新政失败了,他张静一将来失了势,最后不还是第二个刘瑾,给人千刀万剐吗?既然如此……这张静一大肆杀戮,说是杀人,不如说是自保,无可厚非啊!”
这番话,若是从前说出来,绝对惊世骇俗。
可在这里,父子二人避开了别人,再加上今日发生的事,刘鸿训只是深深地看了刘文昌一眼,居然没有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