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近河沟的一片区域里,不少院子已经荒废了,有的也渐渐被拆掉了,有消息说某个有钱的大工厂主收购了不少地皮,要在这里建一座大型的纺织厂,毕竟大量的纺织废水堆积下,总要有个方便的渠道来排泄,显然,有人盯上了早就已经发臭的河沟。
这导致这片区域的房价一降再降,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卖掉房产,打算换一个环境稍微舒适一点的地方居住。
前后两排青砖木式结构的屋子坐落在河沟的北侧,寝室里光线晦暗,哪怕是青天白日,窗户都被黑布封的死死的,一股特殊混杂的气味弥漫在房子里,有墙皮腐烂的霉味、有药渣发酵的刺鼻气息、还有屠鸡宰羊般的血腥气。
金云英就很讨厌这股味道,哪怕他曾经是个大夫,也依然厌恶,甚至每当闻到这股味道的时候,他依然难以压下那种几欲作呕的本能,这导致他每天只能吃清汤寡水的食物,碗里从不曾有过荤腥之物,至于肉食……那已经是很多年前才能记起的味道了。
从他考入云国葵医堂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丧失了吃肉的权利,毕竟,当你窥视血肉的时候,血肉,又何尝不在窥视你?
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金云英神情变得惊恐,就连那张略显发福的脸,也开始变得苍白了起来。
“呕——”
他忍不住扶着桌角,俯身干呕。
苦胆都好像被吐出来一样,金云英大口的喘着气。
但这个时候,突然“嘭”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轰成了碎片。
金云英愕然的抬起头,看到了碎裂四散的木质的门板、骤然照射进来的日光、以及,一张不怒而威的脸。
很快,那怒脸的后面,又迅速的出现了其它的身影。
只是在片刻,金云英就反应了过来,他的家竟然被人破门而入了!
“你们是什么人?”
他瞬间变得谨慎了起来。
“金云英?”那不怒而威的身影握着一把直刀,神情冷漠︰“你的事儿发了?”
金云英神色一顿,似乎对于被找上门来的行为并不意外,反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们是云国外联部的人?”
不怒而威的身影自然是陈丘顿,他举刀冷笑,却没有作答。
不是?
难道是?
“灵枢急备会……”
那原本气焰收敛的金云英似乎曲解了什么,眸子瞬间红了。
他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木质圆桌,试图用圆桌阻挡对面的脚步,随后身形急速后退,嘴角里也传来了一道若有如无的呢喃声︰“洞悉脏腑,见病知源……”
“轰”的一下,圆桌被劈成两半,身形高大的陈丘顿举刀突进,冲着金云英作势欲砍。
但这个时候,金云英呢喃已然落尽,高大威严的陈丘顿似乎受到了某种控制,身形突然停顿,作势批下来的直刀也嘎然而止。
几乎在一瞬间,他的皮肤变得涨红,血液流速瞬间加快,不断跳动的心脏犹如脱缰的野马,发出剧烈“咚咚咚”声。
就好似有人以心尖儿为鼓,鲜血为锤,想要将那层薄薄血肉之皮,敲击成粉碎。
但陈丘顿毕竟是久经战阵的超凡者,本身就处于超凡等级的第三等,更何况早就知晓了对方的流派特性,防卫着对方的骤然出手,又怎么会像某个菜鸟一样被人一下子撂倒,所以在身体变化的第一时间里,他嘴里硬生生的咬出几个古怪的音节︰“始律,散!”
脱胎于《泰始律》的《卫官篇》驱散了某种控制状态。
与此同时,两扇窗户也爆碎开来,另外两个武官处的人员翻身入室,将整个空间的门窗彻底堵住。
这就是陈丘顿为何要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愿意听他说两句废话的原因。
否则,随便一个野路子的低级超凡者都能轻易反杀他这种帝国精英,那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天下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