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笔太监连连点头,仔细的将用印了的圣旨收起,放入被人送过来的木匣之中,便将其小心的护在胸前,自去找胡广等人。
两淮官场更迭,在朱棣的一言之下,顷刻明了。
他却并没有多少的感觉,微微沉吟之后,轻轻咳嗽一声。
一旁本无人影的地方,走出一人来,单膝着地,等候着皇帝的垂询。
朱棣平静开口:“今日,应天城中情形如何?”
“太孙自两淮募捐三百多万两白银,其中一百余万两,现已押送南疆,交付有司。同行者,有两淮部分盐商。”
“一百多万两……”朱棣微微合目,沉思片刻后睁开双眼:“有了这些钱粮,要是鄂宏大、靖江王府、黔国公府、郑和他们,还不能替朕拿下南疆,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跪在地上的那人,心中微微一动,皇帝的心思果然和自己最近的猜想一样。
皇帝对太孙在南疆的手笔,并无忌惮和不满,甚至比太孙还想要尽早将南疆收服大明的夹袋之中。
他不由的微微一笑:“南疆战事进行的很不错,鄂宏大等各方,进军速度并不慢。期间,那位叫做唐赛儿的姑娘,更是立功无数,投献城池,教化南疆土著,功劳甚大。”
他这番话,其实已经有偏袒东宫那边的意思了,谁人不知那唐赛儿当初可是在东宫住下许久时日,和太子妃更是成了顶顶好的牌友。
朱棣微微眯眼,看向这人:“做好自己的事,下面人的事情,朕心中自有考量。”
跪在地上的那人,赶忙纳头叩首:“臣治罪。”
朱棣挥挥手:“你也没错,那唐赛儿替朕盯住了,终究是要入宫的女子。”
不等那人回应,朱棣接着说:“那小子,还有两百万两银子,是不是都弄回应天了?”
“是。”
“老二……朝廷里,可有动静,要插手那两百万两银子的心思?”朱棣脸色很平静,但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汉王殿下去过户部一次,当时在场的另有户部尚书夏元吉、工部尚书宋礼,两位尚书大人期间有争吵,汉王殿下无奈,只得收起拿银子的心意,将宋尚书给劝走了……”
“哈啊哈哈……”朱棣忽然发出笑声来,嘿嘿一笑:“宋大本、夏维喆这两个老货,竟然敢哄骗老子的儿子!”
当了十多年的皇帝,朱棣只是一瞬间,便明白了宋礼和夏元吉两人的套路。
“不过老二……”朱棣收声,沉吟了起来,良久之后才开口:“着人回应天,就说宋大本、夏维喆两老货,年岁高了,少些动怒,从宫里取些清热解毒的药材,送到他们府上。”
“是,臣稍后便着人回应天办理此事。”
朱棣点点头,脸上露出些倦怠,昨夜多饮了些酒,此时精神并不是很好。
但他还是再次发问:“应天可还有别的事情?”
跪地之人,想了片刻后,犹豫一二,还是开口说出:“前几日,太子从东宫出来了两趟,都是去的太孙在城外的皇庄。”
这事他不敢隐瞒。
毕竟当初,在皇帝北巡之前,是要求太子在东宫闭门思过读书的。
朱棣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下的敲响:“去便去吧,他如今身子骨倒是见着好转起来了,也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朕要歇息了,你且去做事吧。”
那人稍稍抬头,看了已经合眼,躺在软榻上的皇帝,叩首拜退。
……
应天。
汉王府。
今日宫中无朝会,身为监国的汉王朱高煦,难得的忙里偷闲一回,守着刚刚从幼军卫休沐回家的大儿子,汉王世子朱瞻壑。
父子二人,显得有些生分,待在王府正堂里。
汉王朱高煦,坐在上首。
世子朱瞻壑,落在了最是靠近门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