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夏元吉的身影。
那老倌儿,竟然都不来迎接本王!
朱高煦心中又多了些怒意,但是这趟,他是有求于人,不说礼贤下士,姿态低调些总该是要有的。
进了夏府,自有府上仆役带路。
不多时。
朱高煦,就在夏府后院的一间冰屋里,看到了正在奋笔疾书的户部尚书夏元吉。
……
屋子里很凉。
朱高煦走进来后,即使是他这般魁梧之人,也能感受到这阵阴嗖嗖的凉意,在往身体里面钻。
他扫眼,在屋子里环顾了一遍。
只见但凡是空余的墙角,都被摆上了一盆盆的冰块。
一丝丝肉眼可见的白色冷气,在不断的升起,在半空中盘旋着消散。
夏元吉的额头上,似乎有些汗水,面前的宣纸上,已经累满了文字。
行路锋利无比,气势磅礴浑厚。
写的是李太白的蜀道难。
就算朱高煦再如何的粗俗,也能看得出,这是一幅好字。
一幅极用心写出来的好字!
永乐十五年桂月。
夏元吉用笔尖余墨,在最结尾处,落下了题款。
这幅字,便算是成了一半。
等到墨水浸透到纸张里面稳固后,用了印之后,方才是一幅完整的字。
夏元吉也终于是满意的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到这时候,他方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汉王朱高煦。
夏元吉赶忙放下笔,绕过书桌,走到了朱高煦面前。
“罪臣不知监国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过恕罪。”
罪臣?
夏老倌儿这是在诉苦啊。
有意思。
朱高煦心中一乐,大抵知道老倌儿的心思是什么了,忙摆手道:“何来有罪,倒是本王贸贸然过来,打搅了老大人用功才是。”
夏元吉淡淡的笑着:“罪臣如今乃是戴罪之身,只等陛下回京发落。在家中无所事事,便随手写上几个字,算不得用功。”
夏元吉是被弹劾的,在家中闭门谢客的。
若是算起来,还真的能算是政治嫌疑犯。
但是,朱高煦今天来是要做什么的?
是要在皇帝面前,表达出自己的一片拳拳孝心的,他是有求于夏元吉这位户部尚书的,不然也断不至于跑到夏老倌儿家里来。
他赶忙拉着夏元吉,走到了一旁会客的地方,将夏元吉按下坐在椅子上。
堂堂大明监国,宗室亲王,竟然是做起了小厮的伙计,忙着给夏元吉端茶倒水,顺带着递过去一块干净的麻布,好让夏元吉擦去手上的点滴墨水。
夏元吉显得有些诚惶诚恐,但却是安坐原位,不动如山,将朱高煦的奉承,一一笑纳。
见夏老倌儿并不作伪,朱高煦轻轻嗓子:“夏老……”
“殿下,今日算是凑巧。李太白这幅字,罪臣写的是酣畅伶俐,颇为自在。若是殿下不嫌,等稍后用了印,便将这幅字送于殿下。”夏元吉插嘴,打断了朱高煦的话。
看着模样,似乎真还沉浸在,写出一副好字的喜悦心情之中而难以自拔。
莫名其妙被送了一幅字,朱高煦还有些发愣,然后才发现过来,这是夏元吉故意为之。
朱高煦不由一下子,加重声音:“夏老大人!你是还在怪罪于本王,前些日子未曾在朝堂之上维护于你,致使如今在家闭门谢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