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闻,入夷则夷,入夏则夏。
就连孟圣都说过:臣闻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者也。
好好的圣人世家,安居中原,奉行教化之功,归化夷族,才是正道。
若是堂堂圣人世家,去了夷地,教化夷族。岂不会,也成了夷族?
朱瞻基有意不提,接着糊涂道:“便是成婚,也该知会一声。难道,你觉得我能少了你那份份子钱?还是觉得,我能给你媳妇拐走了?”
你连整个孔家都要拐走!
还在意是不是我媳妇儿?
???
呸!
孔彦缙越发的幽怨,好似被压迫了无数日的小媳妇一样。
“族老们不太同意,觉得此举稍有不妥。孔家可来国子监教授学问,让肄业士子前往南疆教化子民。”
“你们家那些族老……怕是很愤怒,觉得大有不妥才是吧!”朱瞻基戳穿了孔彦缙的就轻避重,目光流转:“他们是想要和本宫讲条件吗?”
孔彦缙稍稍迟疑,不知是否该如实相告。
按照孔家内部的声音和言论,他们自然是不希望亲自前往南疆的。
传播圣人言论,教化百姓,也该是在中原做,该是在朝廷里,在大明储君身边做。
孔家到国子监教授学问,不但可以为南疆提供更多的教书先生。更重要的是,国子监就在应天城中,就在天下脚下啊。
去南疆,就算是遍地文秀才,又如何?
朝廷是得了地方安宁,可孔家能得到什么?
儒家的传播范围更广?
比不过一个遵循儒家教诲的储君,甚至比不过一个传统的儒学京官。
朝廷就算是在南疆开恩科,所录取的也必定是那些迁移过去的中原百姓后代。
再者说,恩科取仕,南疆那嘎达能出来多少人。
孔彦缙解释着:“自是不敢讲条件,族们们不过是因为,南疆久远,故土难离,怕去了南疆,难解思乡之情。”
“哦?”朱瞻基眉胶微微上扬。
这话也是个假话。
朝廷取仕用人,任免官员,就是算远在天边,你不去?
“前几天,听下面人,无意中闲聊……”朱瞻基看向有些茫然的孔彦缙,出声道:“听说,你们家三族老新纳了位年方十二的妾?四族老刚刚又有位儿子生下来?那大族老,更是一边纳妾,一边生了个龙凤胎,还在家里写了一首诗?”
这话,说的让孔彦缙有些心惊。
虽说,孔家的族老们是老当益壮,老泰山也能焕发新一春。这些事情,在曲阜地界稍打听,也都能知道。但大族老在书房里写的诗,可不是外人能够知晓的了。
孔彦缙的心中当即升起一股无力感。
他知道太孙在自家安插了探子,但他最为恐惧的是,从太孙的言语之中,没有丝毫在意孔家是否会消失。
圣人世家灭族,必定天下士林震动。
但皇太孙,却最是中意于用此威胁。
孔彦缙敢赌吗?
他敢赌皇太孙,不会真的将圣人世家,彻底诛灭吗?
他显然是不敢的。
哪怕他能赌对一万次,但只要有一次,皇太孙下定了决心,自家这个千年世家,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他赶忙侧过身来,面对着朱瞻基弯腰身子。
“太孙,小臣必定说服家中之人,全力支持太孙南疆政略!”
“起来吧。”朱瞻基缓缓开口,让孔彦缙直起身子,他看看面前的空酒杯:“同饮一杯?”
旁边,有宫女伺候,能为众人倒酒。
但朱瞻基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孔彦缙来倒酒的。
‘批由哎’要从每一件小事做起,如此方能加深思维烙印。
孔彦缙微微一愣。
稍后方才反应过来,赶忙是身子前倾,拿着一壶菊花酒,为皇太孙面前的酒杯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