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怒皆最终选择了一条令人匪夷所思的道路。
他接受了大唐的敕封,然后又装模作样在敕勒川一带与碎叶军“大战”一场,然后目送碎叶军带着薛延陀部以及赫连部、拓跋部部分丁口远去,对外则宣称“大破孙秀荣,斩俘过半”云云。
由于战事发生在“一天晚上”,没有谁见到,谁也不能确信。
越过阴山与大青山之间狭长的谷道后,孙秀荣又让薛延陀部作为诱饵,吸引附近的奚人五部之一的辱纥主前来攻击,薛延陀人以长枪阵护卫幼弱,坚持了半日之后终于等到了碎叶军主力的赶到。
结局是显然的,碎叶军大破辱纥主部,真正地“斩俘过半”,让该部至少在五年内不敢北上挑衅。
过了奚部后还不算完,奚部之北,还有大约百里的地方属于契丹,不过同所有的草原故事一样,奚与契丹虽然风俗相同,语言类似,在外敌面前也能同仇敌忾,不过在寻常时期,双方之间也是暗斗不断。
为了避免由于内斗造成的部族损失,双方便在后世达里诺尔湖附近百里范围达成了双方都不进入游牧的约定,当然了,北面的霫部同样如此。
故此,越过奚部后,碎叶军并没有遇到契丹人。
虽然一路上遭到明里暗里的磨难,孙秀荣还是遵循了李隆基“四月前赶到霫部”的旨意,于四月份最后一日赶到了霫部王帐所在,也就是后世锡林郭勒所在。
此时,独孤修终于出现了,有独孤修的引荐,孙秀荣终于当上了霫部大都督。
春天来了。
郁雨陵河(后世锡林河)开始解冻了,解冻的场景与尼布楚河仿佛,牲畜的粪便夹杂着开始复苏的蚊蝇被融化的雪水冲的到处都是,场景十分渗人,不过牧民们却欢呼着,雀跃着,大小萨满也在祭祀台上开始了舞蹈,欢庆着春天的到来。
霫部都督的大帐位于郁雨陵河北岸,由于最后一任女都督早就香消玉殒,大帐一直空着,当孙秀荣来到大帐前面时,霫部三位长老,也就是霫部现有的三个主要部落:独孤、宇文、娄室的长老前来拜见新任大都督。
独孤部的长老是一位叫做屈突于的,霫部最后一位男性都督厥都贴身护卫的后裔。
宇文部的长老是霫部的副都督,叫宇文钦德,钦德,就是契丹,此时的意思是镔铁,用在名字上是取其坚固之意。
所谓娄室部,实际上就是刘秀儿子、中山王刘辅后裔及其部属的后代,原本独孤部是刘氏所创,不过刘氏本为汉人,为了笼络人心,刘氏让大量匈奴人得到独孤的姓氏,后来厥都这一支掌握了部落大权,真正的刘氏却变成了娄室。
沧海桑田,说能说的清。
估计是大唐知晓这一切,眼下霫部都督府由于都督缺位,便任命这位娄室撒剌担任都督府司马,并赐姓刘(人家本就姓刘),汉名刘孝忠。
与其他两位长老相比,刘孝忠倒是一位中年汉子,非但如此,刘孝忠身上浑没有半点汉人后裔的形象,两个大辫子放在胸前,一脸横肉,倒是一位妥妥的草原壮汉。
这三人见到孙秀荣时倒没有任何不满或者轻视之意,估计是听到了他这一路上既与突厥人两汗之一的阿史那施结拜,以及大败契芘、思结、浑、阿跌四部,灭亡赫连部以及拓跋部北部之事。
但真实年龄已经一百多岁的孙秀荣还是从刘孝忠的脸上见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遗憾之意。
兴许是他见到孙秀荣人高马大,又一脸剽悍之态,加之碎叶军又是兵强马壮,侧面印证了他这一路上的“传闻”之故。
当然了,不光是他,连宇文部的宇文钦德也有些遗憾,自然是他竟然将一个完整的薛延陀部落以及几乎同样数目的赫连、拓跋妇孺带了过来。
白孝德没有辜负孙秀荣的期望,由于赫连隗、拓跋朝光将部族青壮几乎全部带到了黄河岸边,准备大捞一票,没想到却是大败亏输,赫连部举族灭亡,赫连隗大帐附近的部落都被强迫跟着碎叶军走。
留在后世鄂尔多斯一带的拓跋朝光部落也相差仿佛,彼等没了青壮护卫,当白孝德带着轻兵营以及薛延陀骑兵南下后,彼等只得跟着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