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奴看向黑夫,笑道:“你呢?”
黑夫说道:“按说我的南弓部府兵是最早成立的,迄今接近十年了,不过按照郡马的安排,到了四十岁要一律退伍的,由其儿子继承,十年,我的府兵也几乎换了一半,眼下单论年纪,其实还在弓月部与霫部之间,在二十七八上下”
“那你为何不争取攻打安国都城的任务?”
黑夫面色一红,半晌才说道:“总管,不是南弓部怕死,南弓部是郡马起家的部落,就是有了南弓部,郡马才有可能拿下怛逻斯乃至碎叶川,岂有贪生怕死的?不过......”
宇文邕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就是南弓部的人,很是明白黑夫的心思,“随着大都护手下的牧户越来越多,南弓部愈发不起眼了,黑夫的手下恐怕凝聚了南弓部的精华,一旦有所折损,南弓部便更加弱小了”
“眼下大都护有了好几位夫人,更有大唐公主,不过大都护依旧将晓月排在首位,晓月的长子也被立为世子,不过奇怪的是,大都护回到碎叶川也好几年了,晓月却再未诞下任何子嗣,黑夫本是晓月的奴仆,肯定是要誓死守护世子的,肯定不愿意轻易折损人马的”
又想到,“碎叶军的府兵虽然号称府兵,不过每年中,几乎有一半时间在操练,操练频度几与唐军募兵相当了,或还胜之,至于武备,除了没有火器、强弩,剩下的几乎与碎叶军完全一样,这样的军队这几年一直没有用上,确实是有些浪费了”
看到黑夫略显焦急的眼光,他不禁有些好笑,他将黑夫拉到一边,小声说道:“黑夫,你认为让南弓部避免战斗就是便宜了他们,非也”
“怎么说?”
“大都护常常说,一支部队,若是时常在操练,而从未经历过战事,长此以往,这战力还不如只操练了几个月按却马上投入战斗的军队,中看不中用,队伍,是从战斗中砥砺出来的,不是养出来的”
“大都护的话你总得听吧,他说的准没错,再者,安国是大食人留在那密水西端的最主要据点,但城里人丁并不多,大食人破城时屠杀了三日,眼下该国贵族及其忠实奴仆大多被杀,城里只剩下大食军和协助彼等攻城的商队护卫”
“以我来看,这些商队都是有着王族身份的大商队,以前见到农户、工匠、小商人跟着起义作乱,扰乱了商路,自然深恨之,便协助起大食人起来,不过根据大都护刚刚传递过来的消息,大都护已经击败齐亚德,并包围了萨末鞬城”
“这样一来,安国的大商人就得掂量掂量了,他们是知晓的,在碎叶军的管辖下,并没有强制彼等信仰何教,做何营生,真乃商人的天堂之土,而眼下彼等协助大食军击败了起义军,那只是暂时的,一旦大食人强迫彼等信仰大食教,并苛以重税,就好像以前的大食人做的那样,大商人岂有不反叛的?”
黑夫似乎明白了什么,“总管的意思是,若是我军前去攻打安国的都城阿滥谧城,那些大商队护卫极有可能再次叛乱?”
宇文邕奴点点头,“以前的大食戍军为何叛乱?据说他们虽然都信仰大食教,但教派又有所不同,以波斯人为主的多信仰那甚什叶派,而来自大食本土却是甚......逊尼派,以前的白衣大食对这两派并没有过多区分,或者还未来得及区分”
“但眼下的黑衣大食显见的是要区分清楚明白的,故此,彼等撺掇起了大起义,而安国的人虽然暂时都信仰了大食教,由于戍军的影响,信仰的也是那甚什叶派,先不管他十分真正信仰,这本身就不能长久”
“要真正对晓月好,对世子好,就要立下大功,让南弓部的地位更为突出,否则......”
黑夫顿时明白了,马上给给宇文邕奴施了一礼,“我明白了,总管,赶紧下令,我这就去攻打阿滥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