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人还是有差异的。
对于孙秀荣来说,划时代的科技也是致命的,再好的规制也比不过,当然了,这是他独有的秘密,岂能轻易示人。
而对于李泌来说,除了这四个字,还有道德,如果说丁口、规制是树木,那道德就是浸润树木的水土。
当然了,这也是李泌独有的想法,也没有对孙秀荣说出来。
李泌心目中的道德既不是道德经的道德,也不是常言所说的品德,而是“有德之道”,而这个德却很复杂,并非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的。
简言之,这个德在某个时候就是丛林法则,比如时下的欧洲大部分地区,比如后世所谓大航海殖民时代,比如每个中原朝代末期的情形,有时候这个德跨越几百年,最终还形成了所谓文明。
有时候它是以神的旨意来行事的,但内核基本未变。
有的德则是以中庸、德化的面目出现的,典型的就是中原王朝的初期了。
哪种德好,很难说得清,不过孙秀荣认为,既然都是人类,就要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具体到某国,那自然是要站在某国的立场上,于是若是为了某国的利益,对外杀戮也是被允许的,对内则是传统意义上的道德。
这就是它的复杂性,很难一言以蔽之。
其实,对于这一点,前汉宣帝有一句名言,“王霸道杂之”大致概括了这种情形,至于更进一步的则是“内圣外王”,这在孙秀荣看来再过个几千年也不会实现,因为在物质有限这个绝对前提下,自私总是存在的,而只要自私存在,内圣外王就是一句空话。
在李泌的理想中,内圣外王恰好是他心目中的理想,这也是他大量研究佛道,并联系到儒道上来的唯一动机。
无论是李泌,还是李光进,抑或王昌龄,至少在此时都不是什么优秀的军事人才,在手里人手不够的时候,肯定想不到还要来个三十里、五十里遮蔽的,故此,当康孝荣从克孜勒苏河北岸的山上,桧柏树林中见到庞大的移民队伍时,他们都没有发觉。
这也不能怪他们。
常言说得好,蜀道难难以上青天,那是因为山势险峻,但毕竟深处亚热带,受到气候袭扰的情形并不多,也不会冻死、饿死,但在葱岭,本身就是高原,天气苦寒,氧气稀薄,夏天也有突降大雪的时候,平素大风沙都是司空见惯。
加上要穿越雪山,而北侧的拔汗那盆地,南侧的葱岭高原都控制在唐军手里,在他们看来应该是万无一失而已。
但万事没有绝对。
在克孜勒苏河进入奥什驿道南面那处宽阔河谷后,那里将是一处东西长约两百里,南北宽约四十里的平坦荒漠河谷,两侧则是连绵不绝的雪山。
刨去这一段河谷,剩下的克孜勒苏河都是在两岸崇山峻岭中流淌着的。
在平坦河谷的南侧大山有一处湖泊,此时叫喀拉湖,后世叫喀拉库尔湖,喀拉湖北面有稍缓一些的山谷可以通往克孜勒苏河河谷,就在那里,移民队伍被马贼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