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石国眼下夹在碎叶军碎叶州与昭武州之间,全要仰人家碎叶军鼻息苟延残喘,若是恼了他们,灭国就在顷刻之间。
胡尼斯虽然是昭武人,但对于石国还是有感情的。
何况,人家孙秀荣是公认的光明使者,在另一位光明使者遁入火寻国后,祆教的希望便完全寄托在他身上了。
想到这里,胡尼斯也挤出了一丝笑容。
“萨宝想哪里去了?今日是圣天子七十大寿诞辰,我等胡商在西市经营已历百年,在大唐挣下的钱财远比在石国多,全赖圣天子洪恩所致,故此,本正自然为其感到万分高兴,听到先天观的声音后,也暗自为其祈福,以保佑我等长年累月在此经营下去”
石寄奴知道他有些言不由衷,因为做到祆正高位的,已经不需要再亲自经停商铺和往来行商了,上万户商户稍微孝敬他一点就比经商所得利润多得多,做到他这个位置,是完全有可能被大唐册封为石国的新王的。
不过,石寄奴也没有与他再分辨什么,等到子时已过,他就出去了。
石寄奴很快就来到大街上。
对于长安来说,凡是胡人居住的地方,多半还带有某种“自治”性质,在坊区内虽然依旧有巡逻坊丁,但多半以胡人护卫为主,石寄奴是整个长安城最大祆寺的萨宝,自然也是这个坊区的护卫头目,出去之后无须遵照时辰到了之后必须待在家里的规制。
秋日的长安子夜,已经很有些凉意了,石寄奴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不过他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寒意。
将怀里的萨宝腰牌掏出来挂在腰袢,将靴子里的短刀也挂在那里,振了振衣袖,他信步在醴泉坊西门附近街面上走了起来。
他刚才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因为这样的装扮才是巡逻护卫的标准装扮,若是遇到抽查的巡城御史,他也不会惹上麻烦。
他虽然是从八品的萨宝,不过若是遇到不讲情面的巡城御史,还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都说长安城的坊区很大,确实名不虚传,就以这西市北面的醴泉坊为例,其周长约莫五里,与一座小县城也差不多了,每一面围墙都有一里多,当石寄奴走到南门附近时,已经是丑时时分了。
南门附近,以前大将军段志玄的府邸已经被他这位萨宝买下来了,可想而知他身为萨宝的权力那是一点也不亚于祆正的。
不过与胡尼斯不同,石寄奴虽然下面也有大量的奴仆,不过却还是孑然一身,这显示了仁勇都对驻外人员的控制——若是敌人利用他的亲属来胁迫他投降,那就无可奈何了。
像石寄奴这样已经在大唐有了官位的仁勇都成员,能够得到这样的地位不简单,碎叶军自然不会轻易让其暴露。
他是最早一批在怛逻斯加入碎叶军的,但是他的履历上却明明白白写着“石国都城柘折城人,胡尼斯商行护卫队长,以前一直带着商队跑咸海一带,三年前才转到大唐”。
大唐的黑衣卫,也就是挂着千牛卫内靖安司招牌的这批人自然也去探查过,不过他的履历毫无问题。
显然碎叶军在他身上花了极大的功夫。
像他这样的人物,虽然品级很低,但却是在西市、醴泉坊有着偌大名头之人,宅邸就不可能只开一处门,肯定有正门、侧门各一处,当下来到的是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