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里都有数,但谁也不点破。
突然间诸葛仲保入帐禀报:“黄巢遣朱温率两万余众东出,走渭水之北,似欲往关东。大帅,不如南下截击?”
果然,诸葛爽并不同意节外生枝,道:“勿追。”
随后又补充道:“同州之战你也亲历了,朱温手下还是有能战之军的。巢军在凤翔惨败,如今应是感到危机了,朱温东出,多半是去收取关东州县,以为后路。若你是黄巢,不给精兵强将可能吗?勿追,我等直去泾阳,观望诸军风色。”
四月二十五日,各营依次抵达泾阳县。
四月三十,鄜坊李孝昌亦率军而至。
诸葛爽带着邵树德至城外迎接,随后大开宴席,招待李孝昌及部将、僚佐十余人。
酒酣耳热之际,邵树德向李孝昌表示感谢:“李帅高义,令某之粮草、民众过境,邵某在此拜谢。”
“邵军使此番可是大手笔啊,某约束手下军将可着实费了不少力气。”李孝昌叹了口气,道:“数次想劫掠财货、女子,生生被某晓以大义给劝服了。”
“明日便送军粮一万斛至李帅军中,大帅勿要推辞,日后可能还要借道。”邵树德笑道。
“如今似邵军使这般的年轻军将,早三十年前就看不到了。”李孝昌看了一眼邵树德,道:“日后绥州户口之丰,怕是不让延州了。”
“绥、延二州比邻,何分彼此呢。”邵树德给李孝昌敬了一杯酒,道:“日后李帅有事,遣使往绥州通报一声即可,邵某必有回应。”
“好!这话某记下了。”李孝昌有些高兴,道:“这世道,我等武夫看不懂,所求唯富贵耳。守望互助,本是常理,邵军使,满饮此杯。”
“满饮此杯。”
时间进入五月,京城四面行营都统郑畋下令各军朝长安开进。凤翔那边的兵马先行,郑畋、唐弘夫、程宗楚各领本道兵马,次第开进,邠宁军留守。
王重荣屯兵华州,不动如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感觉投机的心理比较重。又贪收复长安的功劳,又害怕面对黄巢十余万大军,于是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诸葛爽略略动了下,派邵树德领铁林军往南行进了不到十里,至泾水北岸扎营,并特别叮嘱,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军回泾阳,大家抱团取暖。
其实本来是让鄜坊军南下的,但他们出了点乱子。节帅李孝昌把邵树德送过去的军粮倒卖了一部分给城中尚有钱帛的百姓,结果被军士知晓了,鼓噪起来欲杀节帅。李孝昌的亲兵连斩十余人,无果,眼看着要军乱,最后还是诸葛爽出面,李孝昌把钱吐了出来发赏赐,好言安抚,军士们才作罢——当然已经被杀的那十余军士就没人管了,好像大家都忘了。
郑畋是在前往兴平县的路上收到东、北两面行营军报的。他看了后就冷笑一声,诸葛爽是老狐狸,王重荣是蠢货。收复长安之事,还是不能靠这些人。
看到最后,其中一个人的名字似乎让他依稀有了点印象。
铁林军使邵树德?好像夏绥监军丘维道提起过啊,想要让他权知夏绥节度事。
又一个野心勃勃的军头!这次不妨观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