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州城内,气氛凝重。
昨夜一场大败,几乎不到天明就传遍了全城。出动了三千人,都是精兵,结果碰上了硬茬子,当场死了大几百。回来的路上,又听到几次战鼓声,慌不择路之下,又走散了几百人,最后成功逃回城的,不过一千七八百罢了。
这么一场惨败,瞒是瞒不住的。城内现在士气低落,流言四起,大小头人们死命压制,这才将这股躁动堪堪压了下去。
拓跋思恭看着弟弟愧疚的脸色,并没有怪罪,而是说道:“定难军精锐,并不好打。此番夜袭虽是你的主意,但某并没有反对,何尝不是打着万一成功了的主意呢?可世上之事,确实很难有侥幸,邵贼亦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这一仗,你没有错。”
“兄长。”拓跋思忠脸色灰暗道:“既如此,过几日咱们便直接出城,与邵贼一战好了。再这样拖下去,外面的部族都快被他们抄掠光了。”
拓跋思恭点了点头。他仔细考虑过,城内粮食、牛羊还够吃数月,足以耗到寒冬腊月大雪纷飞,那时邵贼不走也得走。
但这没有意义。在走之前,邵贼有充足的时间抄掠牛羊丁口,招降部众,甚至将他们迁走。到时候自己得到的是什么?一座只会消耗粮食的城市,空荡荡没有一只牛羊的草场,手头还有近万心思不定的军士要养,这个时候邵贼只需暗中招降,说不定自己脑袋就被别人“借”走邀功了。
继续守,是没有意义的。
“这几日多杀点牛羊,酒也多发一点下去,让大伙痛痛快快吃喝。先把士气养一养,等养得差不多了,就出城与邵贼决一死战。”拓跋思恭说道:“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战了。”
只要野战打赢了,那么就还有机会夺回失去的一切,甚至俘杀邵贼,反攻夏州也未可知。宥州军的实力固然不如定难军,正常打肯定大败,但不是还有运气因素么?这几日,要举行个祭天仪式,希望天神能保佑他的子民。
“思忠,你和思瑶准备一下,过几日办一次祭天,让天神保佑拓跋氏。”拓跋思恭说道。
“这是大事,杀牛羊怕是无用了,得杀婢。”拓跋思忠说道。
拓跋思恭点了点头,按照党项风俗,最高级别的祭天或盟誓,都不是杀牛羊,而是杀婢祭天,因此他很快吩咐道:“在城内挑十余女子,待祭天那日一并杀了。”
拓跋思忠面色凝重地去办了。
拓跋思恭在屋内怔怔地坐了半天,他想过投降,但又觉得不是很甘心。几代人的基业,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现在放弃的话,什么时候有再起的机会?气运,有时候就那么一次,稍纵即逝,不努力挣扎一下如何甘心?
与宥州城内愁云惨淡不同的是,城北定难军大营内,军将们喜气洋洋,士气高昂。
“没藏族长请起。”邵树德亲手将跪在地上的没藏庆香搀扶了起来,道:“迷途知返,亦未晚也。横山广袤千里,良田数万顷,今后还得多多仰仗没藏族长。”
没藏庆香心下稍定,起身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