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岂可擅离部伍?不去。”符存审摇头道:“这些百姓,需得送到灵州才算功成。如今尚在半途,岂可掉以轻心。你若想去,自去吧。”
符存审现在也嫌王建及烦了,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早知道当初早点放他走了。
王建及笑了笑,也不理符存审,自己骑着马进城了。
入城的驿道两边,其实就已经挺繁盛的了。
有几家门面很小的卖饭家,妇人在乡下园子里摘菜,男丁在店里做饭、卖饭,供往来商贾、旅人食用。
王建及在河南也见过这类卖饭家,但主要存在于州县城内。夏州除了城市周边有之外,荒郊野外亦有,做到这一点,可非常不容易了,这起码得镇内安定,没有大股流匪、乱兵才行。
王建及对这类小店没甚兴趣,虽然那店家一直招揽,说有新逮到的野兔。他只是冷哼一声,自己出外射猎,野兔想打多少便打多少,箭无虚发,早就吃腻了。
从东门入城后,王建及只觉一阵眼晕,这人也太多了一些。
进门便是一个很大的绢帛市场,大腹便便的商人、青衫长袖的士人、穿着入时的仕女、髡发裘服的胡人,都在那一家又一家的店铺旁挑挑拣拣。
“利州丝布、阆州重莲绫!”
“蜀州花纱、白丝罗,彭州交梭!”
“成都锦、汉州衫段、绵州轻容!”
“陵州鹅溪绢、梓州白绸!”
王建及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帛练行。
李罕之治军,发赏很少,素来以允许军士大掠民人为饵,驱使大家拼命。
绢帛,在国朝就相当于钱。眼前的帛练行,各色绢帛都有,而且品相不错,应该都是产自蜀中,价值就相当高了。
若自己乃夏州刺史,今日便将这些商徒的货全抢了,部分给军士发赏,部分自己收了,岂不美哉?
当然王建及也明白这只是臆想,夏州还轮不到自己做主。只不过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绫罗绸缎,一时间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心神有些摇曳罢了。
在绥州东市那会,他见到了口沫横飞,一交易便是上百头牛的贾客,一买便是千余张皮子的商家,还有那买了整整几十车牛角、杂筋、鸟羽的豪商。
今日进了夏州城,又见到了这么高级的绸缎市场。
王建及不笨,他知道商人们不会做亏本买卖,既然开了这么多家帛练行,还从蜀中运来了这么多绫罗绸缎,那么就一定能卖得出去。
邵树德是节度使,李罕之也是节度使,但夏州一片繁华,让人几以为身处太平盛世,河阳则烟火断绝,百姓纷纷逃亡,倒毙于道旁的尸体随处可见。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杨师厚不来,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