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全诲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唉!”西门重遂重重地跺了一下脚,道:“定难军数万人尚在城外,南衙官员既见不到圣人,定会去勾连外镇兵马。那邵树德素来爱惜羽毛,说不定就让他们说动了,举大兵入城,神策军可保得了你我?”
“这……”韩全诲也有点慌了。
西门重遂立起身,看了看关着圣人的殿室,便道:“将圣人放出来吧。既已诏夺杨复恭各职,他便已是死狗一只,翻不了身了。现在要做的,是善后。”
所谓的“诏”,当然是矫诏了,宦官们也不是第一次干,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韩全诲囚禁圣人,或者说将圣人“保护”起来,也是宦官们的常规操作。顺宗、文宗皆被囚禁过,宪宗、敬宗更是直接被宦官杀死的,武宗的死很可能也与他们脱不开关系。
至于传皇位给谁,皇帝更是很难有决定权,基本都是宦官集团一手操办,有人甚至还在皇帝临死前嘲讽皇帝,矫诏传位给他人。
宦官如此“神勇”,自然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兵权。但现在形势可不一样了啊,定难军还在城外呢,得稳住他们。
“走,去见一见灵武郡王。”西门重遂下定了决心,说道。
渭南大营内,邵树德见到了去而复返的宰相韦昭度、张濬。
对于长安发生的厮杀,他也很是吃惊。这帮太监也不看看场合,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还请灵武郡王速速发兵。西门思恭、杨复恭之辈,调动军士,互相攻杀,将圣人当做奇货,抢来抢去。今杨复恭已遁,西门思恭叔侄尚在北司,若调大军入城,将其围杀,当可为国除一大害。”韦昭度慷慨激昂,面色红润,不断劝道:“事成之后,灵武郡王但有所请,有司无不允准。”
邵树德吩咐亲兵给二位宰相上茶。
刚听闻时很吃惊,现在想想,似乎又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没死,也没被废,只不过被西门思恭一系抢到手里了罢了。其目的也很简单,隔绝中外,矫诏杀杨复恭,顺便再找找有没有看不顺眼的南衙朝官,一并矫诏贬谪、赐死。
想通了这节,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很简单了:迅速平息事态,将影响降到最低,然后诛杀杨复恭党羽——长安城内的自然让西门氏去办了,他赶紧带着大军西去洋州,离长安越来越好,免得万一圣人出个什么意外,给自己栽个弑君的帽子。
但在走之前,该捞的好处还是得捞。
“大帅,神策营左军中尉西门宫监来了。”亲兵十将李仁辅突然进来禀报。
韦昭度、张濬二人面色一变。
邵树德暗中鄙夷了一下。自甘露之变,宦官仇士良大杀特杀之后,就把南衙官员的脊梁给打断了。从那之后,国家权柄日益向北司倾斜,南衙朝官们对北司宦官是既痛恨,同时又害怕。
宦官,与武夫们一样,他们会掀桌子,会杀人,文官们最怕遇到这种人。
吩咐亲兵将两位宰相带到另一处营帐后,邵树德让李仁辅将西门重遂请了进来。
“西门宫监做下好大事。大明宫前箭矢横飞,杀人盈野,还是北司官员气魄大。”邵树德端起茶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