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人一去就是几个小时,东岸人无奈只得待在船上闲坐以打发时间。在这期间,一共有一艘船只入港、两艘船只出港,高文刚发现,那艘来自荷兰的满载靛蓝、地衣、胭脂虫等染料的商船只等待了大概一个小时,就获准了进入内港碇泊,这令东岸人的脸色更加之不好看了,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多,天色都已经有些擦黑了,几个大腹便便的西班牙官员才再度乘着小船划了回来,给东岸人签发了一系列文书,示意他们可以入港了。很显然,他们这个行为并没有收获东岸人的感激或友谊,得到的只是沉默对待,但看起来似乎他们并不如何介意。
码头上有一位西班牙骑兵军官正在等待,他看起来似乎是受本地官员的命令,带领二十余名骑兵护卫东岸特使一行人抵达马德里。高文刚对他表示了感谢,然后请所有人在一间酒馆内吃了晚餐,便到西班牙人准备好的临时住处安顿下来了,期间并无其他西班牙官员出面接待,令人感到奇怪之余更是有些愤怒。
这西班牙人的态度不对啊!难道这次是恼羞成怒了,对我们名为修路、实为侵吞潘帕平原东半部分感到不满?不太可能吧!东岸人欺负西班牙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侵吞土地更是频繁,河间沃土、智利中央谷地、南锥两河流域(芦荡河与宝兴河之间)怎么来的,难道心里没点逼数吗?那个时候西班牙人没发难,这个时候就更没理由发难了呀!
临时住所内有一些西班牙人在服务,他们的皮肤多是黄褐色的,一度令人怀疑是摩尔人。不过考虑到卡斯蒂利亚人或巴斯克人也不怎么白,以及摩尔人早就被驱逐干净了,因此高文刚还是相信他们是西班牙人。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同时伴随着头、肩膀和手臂的大幅度动作,非常具有表现力,看起来就像是亚平宁半岛上生活的意大利人一样。他们身上的衣着很普通,棉布头巾、麻布外衣,两位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则穿着相对昂贵的呢布外衣,还带着有檐的帽子。反正闲来无事,高文刚便搬来了椅子,与这些人坐在院子里聊起了天,而这些人看在高文刚随从给大家分发的礼物的份上,也不介意随便扯上几句。
高文刚了解的重点是有关西班牙经济方面的信息,比如商品紧缺程度、物价涨跌、赋税轻重等等,而这些正好也是这些底层西班牙居民比较了解的部分。通过与这些人交谈,高文刚模模糊糊地了解到,西班牙王国虽然是半途加入战争,可无奈体虚力弱,如今竟然混得比法国、荷兰还要艰难,面包、黄油、咸鱼等商品供应大为减少,就连西班牙本地盛产的橄榄油、葡萄酒、腌肉等商品的供应都不是很稳定,也是见了鬼了。
此外,无论是是大西洋近海还是地中海沿岸,西班牙城镇都遭到了法国海军(抑或是海盗?)的疯狂洗劫,损失惨重。尤其是在他们的盟友荷兰人在加泰罗尼亚近海海战失利,领军统帅德鲁伊特尔也在战斗中很不走运地负伤后,西地中海简直就成了法国海盗的乐园,甚至一些来自北非巴巴里的海盗也趁火打劫,来到西班牙近海捕捉“白奴”。
而最令西班牙人痛心的是,虽然他们的海军刚刚在加勒比海大发神威,击退了一支小型法兰西舰队,并通过长期围困的战术,连打带劝降,成功收复了整个伊斯帕尼奥拉岛,但他们的一支运银船队却在加那利群岛海域遭到突袭,被法国人夺取了两艘船,击沉了三艘,损失惨重!相信若不是荷兰人看他们可怜,允许他们今年不用支付所欠的债务本息的话,西班牙王国可能连军费都拿不出来了,想想也是惨!
高文刚听了后也很是感慨。西班牙这个国家,工业基础自然是极为薄弱的,至今国内绝大多数工业品都是靠手工业者生产出来的,与法国、德意志部分地区的手工工场作业大相径庭,更别提如今已经初具气象的英国工场了。以这个国家盛产的羊毛为例,多年以来一直向荷兰、法国出口,然后进口呢绒,可见工业生产能力的低下——当然这也有该国金银流动巨大,导致通货膨胀严重的因素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