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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雪原之中,王珂很快来到了晋阳。
李克用刚刚北征归来,大破幽州、大同联军,俘斩万余。赫连铎死守城池,不敢出战,幽州军伏尸十余里,算是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若非天寒地冻,道路难行,他甚至要一路杀到范阳去,诛灭李匡威满门。
但今年天气奇寒无比,便只能作罢了。班师之后,在晋阳斩杀了匡威之子仁宗,让燕人涨涨记性。
“拜见陇西郡王。”王珂一上来便行大礼。
李克用高坐于上,军府将佐分列左右,都把目光盯在王珂身上。
王珂额头汗水隐现,话都说不太利索了:“伯父遣我至晋阳,愿依附陇西郡王,自今往后,但有令出,无有不从。”
“那是你伯父的意思,你的意思呢?”说实话,李克用当年就觉得王珂性子软弱,在这个武夫乱世之中活不下去。时间过去数年,即便当了行军司马,多有历练,但看起来仍然是一副扶不起来的模样,让他很瞧不上。
但怎么说呢,可以瞧不上王珂这个人,但不能瞧不起他的身份。
观王重盈所为,将两个年长的亲生儿子全打发到外地,独留侄儿王珂在河中当行军司马,很明显是要传位于他了。
而且根据打探得来的消息,河中军府诸将也早已知晓了这个消息,都已经默认王珂会在王重盈去世后继任河中节度使。
这地位就很稳了。
“某亦愿依附陇西郡王,指日月为誓,永不相叛。”王珂大声说道。
河东诸将都面有喜色,盖寓更是频频眼神示意李克用。
李克用压下心中厌恶,道:“王司马且坐,陕虢之事,王仆射可有什么说法?”
李克用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陕州兵乱之后,如今实际做主的是谁,不是那个自封留后的李璠,而是他的“好义弟”邵树德。
北征之时,李克用的心情就很低落。带着六万大军南下,被朱全忠所阻,但邵树德率军出硖石,连战连胜,为何会这样?是不是被邵贼骗了?
“伯父尝言,陕州兵乱,乃朱全忠唆使,邵树德坐视,致有此果。今欲上表朝廷,念在王氏平巢贼之功的份上,请兼保义军节度使。”王珂说道。
他头低垂着,不敢看李克用,只回话。
“怕是朝廷不会令张仆射如愿。”李克用突然叹了口气。
这些年东征西讨,都打的什么名堂?
树德年年征战,十年并了十镇,全忠亦据有中原十七州,实力增长极为迅猛。
河东打到现在,不过得了昭义五州、大同一州(蔚州),地盘都不够手下大将分的。
差别何如此之大?
河中一府四州三十七县,财货众多,实力强劲,若能依附,或能稍稍抚慰心情。
这个地方,也可以极大牵制树德,作用太大了。
盖寓狂打眼色,几乎就要开口说话了。
李克用又看了一眼王珂,脸上神色变幻许久,终于道:“吾闻王司马之妻病笃,可为真耶?”
王珂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不过却迎来了李克用凌厉的目光。
他吓得把原本想说的话都吞了进去,嗫嚅道:“病很久了。”
“那便好,回去准备准备吧。”李克用不想再和他多话了,转头点了一将,道:“嗣昭吾儿,过几日,你便领军护送王司马回河中。”
“遵命。”李嗣昭出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