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三年三月二十九,邵树德在铁林军的护卫下抵达了延州延川县。
他特地找来了肤施县令吴融。
“子华可有新作?”让萧氏留在马车内照顾玉娘后,邵树德半途下了车,看着穿着一身绿袍的吴融,笑问道。
吴融当了延州首县县令,气度倒是沉凝了很多,再没以前那种恃才傲物的偏激模样。
“听闻大帅自洛州归来,倒有一首昔年的旧作,曰《过渑池书事》。”吴融笑答道。
“吟来。”
“渑池城郭半遗基……”
邵树德静静听着,站在他身后的渑池令金索已是泫然泣下。
“这位是……”看见一位老者在自己面前垂泪,吴融也有些吃惊,询问道。
“延州延川令金索,本洛州渑池令。”老者擦了擦眼泪,拱手行礼。
吴融亦回了一礼。
“子华当百里侯年余,感想如何?”众人已经远离了主干道,行走在了黄河岸边,邵树德登上一处高坡,注视着大河对岸,问道。
“方知世事不易。”吴融回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平日里想得很简单的事情,可一上手,却又发现没那么简单。”
“能治理好一县,便有了做大事的基础。”邵树德说道:“方今天下征战不休,百姓流离,人才匮乏。我都在外使劲募人了,若本镇有合用之人才,自然不吝大用。”
吴融连连应是。
“今日将你找来,不是为了观赏大河风景。看到那队商旅没?”邵树德指着山下某处,那里正有数十匹驴骡驮载着货物艰难前行。
“大帅,此为河中商徒。”金索还不太清楚,但吴融还是知道的:“延州东北一百八十里至延川县(今县),又四十里至大河,有延水关。渡河至对岸永和关,东六十里至永和县(今县),又东六十里至隰州理所隰川县(今隰县)。”
“又,延州东行一百二十余里至延长县(今县),顺延水河谷而下,三十五里至河岸另一处渡口,过河便是马门关。此关当蒲水入河处,在永和关之南、孟门石槽以北三十里。出关后,沿蒲水河谷走约七十里至大宁县(今县),又东北七十余里至隰川县。”
“子华是下了功夫的。”邵树德称赞了一句,道:“延州东西向这些道路,有些破败啊,需得好生修缮一下。”
“谨遵大帅之命。”吴融、金索二人一起行礼道。
渭北镇纳入统治时间不长,又有战争开支,地方道路系统破败。即便征发百姓修路,一般也以南北向的道路居多,东西向甚少。
延州的这两处渡口,邵树德都比较满意,因为对岸有关城,拿下之后,可以此为依托,保证大河两岸畅通,退路有保障。
但怎么说呢,这仍然是一项极为冒险的行动。仅靠一座关城,似乎还有些不足,必须将渡口也包括进来,外围再设几个堡寨,如此才能勉强支应。
渡河到敌人的地盘上征战,真的很危险啊,一旦失败,逃都没处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