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认识与我一样……的人?当真?”
老花匠声音都哽咽了,唇微微颤动,泪水已经将视线蒙花。
靠得近了,井甘能更清晰地观察老花匠的五官,与白眉神医似乎还有些相似。
“你们……莫不是兄弟?五官竟还有些相似。”
老花匠嘴角的笑越发浓烈了,不受控制地抓住了井甘的胳膊,手指收得有些紧。
尚野以为他精神失常,想要将他拉开,被井甘眼神制止了。
“他、他现在可好?”
井甘被他眼中的孤寂和思念所动容,不自觉放柔了语调。
“他现在很好,整日埋在试验室里研究医书,精神头好得很。”
老花匠低低笑起来,与白眉神医有几分相似的苍老眉宇尽是温柔、悲痛之色,映着身后满园的兰花,透着一股幽幽哀怨。
“是了,他自小就是个医痴,对上了。”
其实从这姑娘说出那人也是一头天生白发时便知道不会错,如今世上白魔的后代,只剩他们二人。
“那他如今在哪儿?可成亲生子?我们已有几十年没见过了,很是想念。”
这个……
井甘不好自作主张地告诉他白眉神医的消息。
这两兄弟几十年没见,也不知是否有什么恩怨,否则同是世间仅存的白魔后代,为何会不知对方下落。
“他居无定所的,时常到处跑着找医书。等日后我见着他,必会代为传话。”
老花匠也不知是否看出她有意隐瞒,也没有多问,只连着说了几句好,让她一定要帮忙传达。
“也不知他是否还记恨着我,会否愿意来见我。”
老花匠悲怆地抹了把泪,似乎忆起伤心往事。
许是因为井甘与白眉神医相熟,而且看起来关系亲近,他对井甘也没什么防备和隐瞒,竟将心事缓缓说与这个头次见面的少女听。
这少女知晓他是白魔后代,单单这一点就足以置他于死地,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俩是亲兄弟,也是白魔唯二的后代,但我心大,一直想重现白魔曾经的传说和地位,几十年来没过过一天安分日子,连带着也连累他终日提心吊胆。
如今老了老了才幡然醒悟自己这一辈子过得有多可笑。
四魔时代民不聊生,兵荒马乱,天下百姓无人不痛恨,更无人期待四魔再现,我只想着自己家族的繁盛兴旺,却置天下人的想法于不顾,终究是白忙活一场。”
老花匠像是在讲很久远的故事,目光幽幽地看着满园的兰花,一会咧嘴笑笑,一会愁云惨淡。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弟弟,我没让他过上一天安生日子,还把他置于水生火热之中,也怪不得他会不打一声招呼地离开。这一分别,便是三十余年。我想告诉他我早已经想通了,可再没了这个机会。”
老花匠话语中满是懊悔和自责,井甘宽慰了两句。
“白眉神医性情豁达,肯定没有怪你。等日后相见,解开心结便好了。”
老花匠擦了擦眼角的泪,慈爱地朝她笑笑,“多谢你,小丫头。在我余生之年,带给我这样的惊喜。”
老花匠收住了激动的情绪,这才想起来问井甘的名字。
井甘礼貌而客气地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小女子井甘,是从蔡门主那处知晓您地址,想求您帮忙。”
说出蔡门主,老花匠自然一下便猜到他们的来意,脸上的喜意也稍稍收敛。
若换作往常,他必然直接便把人赶走了。
但这个姑娘与他弟弟相识,他终究没有狠下那个心肠。
“我知你们的目的,但我已发誓此生不再接触有关蛊术的一切人、事,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井甘真诚地恳求,“我最好的朋友中了蚕蛊,危在旦夕,我实在没办法才几经周折找到您这来。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大发慈悲,出手相助。
我认为世上万事都有正反两面,即便是蛊术也非全部用来害人的,我相信总有人是为了救人。您既解了蔡门主的蛊毒,也算蛊术中的医者,怎可任由好人遭恶人毒害而见死不救?
我保证我朋友绝非是坏人,甚至是个侠肝义胆、锄强扶弱的大好人,救她必定是大功德一件。”
井甘观察到老花匠手腕上戴着佛串,打开的房门内也可看见供奉的佛像,显然是个信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