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的话说出口,周围暗暗响起一阵倒吸气声。
帝太后竟当真舍下面子给大长公主道歉,大长公主果然威武。
大长公主目光陡然一厉,沉声道,“我的儿子是什么样,用不着你品头论足,记住了?”
大长公主一直盯着她看,把帝太后看得心肝发颤,脑袋低垂,像是受惊的老鼠,怯怯地应了声是。
两相对比,更加衬托出大长公主的高贵矜傲。
帝太后再呆不下去,灰溜溜地跑了,看了许久热闹的宫妃们也迫不及待地告退了。
等人都走了,皇太后才笑着将手指在空中点了点,指指大长公主。
“你啊,何故吓她,她不过嘴上厉害几句,掀不起风高浪来。不过许久不曾见你发威了,功力一如既往。”
大长公主笑笑不说话,手中慢悠悠地转着佛珠。
王澧兰好奇为何帝太后听到‘莲华行宫’会那般大反应。
皇太后和大长公主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其实当年先太子被杀,能继承皇位者只剩下当今皇上,先皇临终前便给大长公主留下了一封圣旨,将皇上生母、也就是当今帝太后终身幽禁莲华行宫。
这封圣旨就是为免皇上登基后帝太后为祸大熠。
先皇很是看不上这个偶然临幸、出身卑贱的宫婢。
后来因为皇上的求情和帝太后的苦苦哀求,大长公主又考虑到皇上年幼登基,若立马就将亲生母亲幽静行宫,可能会感觉孤立无援。
便与他们约法三章,只要帝太后安分守己,不干预朝政,便不把这份圣旨拿出来。
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几二十年,近些年大长公主又身居后宅不曾监督压制她,怕是帝太后自己都快忘了这事。
今日冷不丁提起来,才会让她大惊失色。
大长公主是潜心礼佛,万事看淡了,但只要牵扯王澧兰的事,也绝不会任人拿捏欺辱。
因为帝太后的突然到来,井甘又在寿宁宫坐了这许久,昏昏涨涨的脑袋此时越发难受,全身无力,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坐不下去了,想回家去,去扯王澧兰的袖子,手却无力地垂在腿上,使不上力。
“阿兰——”
她喃喃低唤,大脑恍惚,竟不自觉叫出了‘阿兰’这个带着诸多回忆的称呼。
她声音很低,细如蚊讷,屋里没一个人听见,王澧兰却敏锐地感知到了。
听到那时隔已久的称呼,他身体僵了一下,惊喜自胸腔蔓延开来。
可不等他高兴太久,一转头,瞬间瞧见井甘难看至极的脸色。
“小甘,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王澧兰着急的声音终于把皇太后和大长公主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两人循声一看,都瞧见井甘脸色苍白,眼睛虚眯像是根本睁不开,身子也像失去支撑般无力地瘫软下来。
王澧兰捧着她的面颊,担忧地紧蹙着眉,认真观察她的状况。
他不停唤着她的名字,与她对视,可井甘视线恍惚无神,已然像是没了意识。
“传太医,快!”
王澧兰倏然急吼,屋中的宫人们都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吼惊得措手不及。
容线最为镇定,赶忙吩咐一个宫女,“快去请太医。”
寿宁宫一下子忙乱了起来。
井甘被王澧兰抱去了东厢房躺着,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眼睛虽还虚眯着一条缝,但与她说话、捏她手脸都没有反应。
王澧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跪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朝身旁的宫人怒喊。
“太医呢,人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