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憋了多少委屈,眼泪都决堤了。以前天天和我较劲,现在却扑我怀里哭,不怕我告诉萧千翎,一起笑话你?”
褚香儿难得地没有和以前一样和她抬杠,声音又软又哑地低声喃喃,“我想你和千翎。”
这么柔软的话,听得井甘身体僵了一下,脸上强露的笑意也慢慢沉了下去。
她放轻声音,第一次像哄井和一样哄她,“别怕,我这不是来了么。有我呢。”
有我呢。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充满力量,也让褚香儿倍感安心。
以前在留仙县时她总爱和井甘较劲,打羽毛球也非要赢她一回才能舒舒坦坦回京。
她总与井甘发生口角,井甘也总是用一副云淡风轻、逗弄孩子的模样应付她,让她更加火大。
但实际上,井甘却是比起萧千翎更让她感觉亲近、信赖的那一个。
等褚香儿哭痛快了,慢慢收住了哭声,井甘这才把她推开些。
用帕子给她胡乱抹了把脸,就着碧儿端来的圆凳,在她身边坐下。
“柳大人说你今早发起了高热,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烧吗?”
褚香儿拉着她的手,脏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笑着摇了摇头。
“好多了,只是可惜没参加喜宴。”
“我也没在喜宴上多呆。”
井甘安慰她,看她那张脸实在花地太难看,就吩咐屋里的丫鬟打水来给她们的大少奶奶擦擦脸。
井甘顺势这才瞧了瞧屋里伺候的下人,碧儿是一直跟在褚香儿身边的,她认得,其余一个都不识地。
也不知哪些是娘家带来的陪嫁,哪些是柳家的。
做丫鬟、特别是主人家屋里近身伺候的丫鬟,个个都是有眼力价的。
听着是方才老爷和夫人亲自把这位姑娘带进来的,大公子还出去迎接,态度都十分恭敬,可见其身份不一般。
便也不计较这人只是客人,按着她的话去打了热水来。
碧儿伺候着自家少奶奶洗了脸,哭肿的眼睛格外醒目,但人看着也精神了不少。
“你是看我没去喜宴,特意来看我的吗?”
褚香儿满带女儿娇态,充满期待地问她。
井甘好笑地瞪她一眼,“不然呢,这柳家除了你我还认识谁?”
褚香儿一下就高兴起来。
井甘看她红肿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回头看呆站在一边的柳向阳。
“香儿嗓子都哭得哑了,她出嫁前最是喜欢喝甜甜热热的冰糖雪梨。把雪梨挖空,里面加上银耳、红枣、枸杞、冰糖,隔水小火慢炖半个时辰,炖至软烂,最是滋润养喉。”
井甘眼也不眨地看着柳向阳,暗示之意再明显不过。
柳向阳心领神会她这是要支开自己,便识趣地说亲自去给褚香儿炖冰糖雪梨,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井甘又把侍候的丫鬟都叫了出去,屋里当即就只剩下她和褚香儿两个人。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说吧。”
井甘眉眼看着有些严肃冷硬,褚香儿却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依赖地拉了拉她的衣服,眼泪又忍不住想流下来。
“柳夫人自我嫁进来总是为难我,经常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我立规矩,责罚教训我。我知道出嫁后便不可能在家中时那般自在任性,我收敛脾性,谨小慎微地伺候夫君,做个孝顺贤惠的媳妇,自问没有任何得罪她的地方,但她就是故意挑我错……”
褚香儿哽咽地说不下去,井甘给她递帕子,耐心地倾听,任由她宣泄。
“我回娘家的时候和我娘诉苦,我娘根本没心思管我,还说我任性矫情,新媳妇进门谁不是先被教学规矩。婆母教导儿媳是天经地义,让我忍一忍,等忍过最开始这段不习惯的时候就行了。可我、可我,还是难受。我觉得婆母根本不是教我规矩,她就是故意折磨我……”
褚香儿的眼泪开始汹涌起来,都有些喘不过气了,将身上的被子一掀,露出裹着白纱的双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