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额头狂出汗,抹了一把,小心的问,“那其他那些人?”
井甘沉吟了一下,道,“凡超过一两银子的,全部五倍吐出来,再每人杖五下。其余人两倍,每人仗三下。这些吐出来的钱都捐到郊外的幼善堂去。他们既然钱多,爱赌,不如多做些好事。”
井甘说完将那些纸放回桌子上,微微倾斜着疲惫的身体,朝径儿抬了抬手。
径儿机灵地将备好的用冰震过的凉茶端给她。
井甘喝了两口,感觉身体舒畅了许多,这才又开口,“若谁拿不出钱,可以从你那借,日后每月从月钱里扣。不愿意给的也行,仗二十下,自己赎身出去,我们府里不留行为不端、不听主人吩咐的人。”
林木脑袋垂地很低,连连应着,“是。”
井甘又端起凉茶喝起来,半晌又接着道,“警告府里的人,井家家规严禁赌博,无论是在府内还是府外,被发现一律杖责,驱赶不用。这是第一次,才有此开恩机会,日后绝无例外!”
林木战战兢兢应是,小心地偷偷抬眼打量她的神情,未得吩咐不敢退下,只能恭恭敬敬候着。
井甘像是在想什么事,垂着眼睫发了会呆,径儿看她手里的凉茶喝完了,上前接过空杯子,她这才醒过神来。
井甘目光直直地看向林木,林木感受到那道凌厉的视线,整个身体一下紧绷起来。
“你,非常的无能,让我失望透顶。”
林木双腿一软,一下子跪了下来,“小的无能,请家主责罚。”
林木跟着孙小娟搬来京城已经一个多近两个月,一进府就把府中大大小小事都交给他,给了他绝对的权柄。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都没能把府中情况完全掌握,还处处被方福隐瞒、牵制,连这么个别有二心的手下都治不住。
“罚自是要罚,等此事处理完,自己去领三鞭,再罚两个月月钱。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半个月之内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理清楚,规矩全都给我立起来,再有任何乱子,我拿你是问。我可不会看在你跟随井家多年的份上就轻纵了你。”
井甘这话不可谓不重,林木胆战心惊地连连应声,磕头谢恩。
“多谢家主开恩,小的一定不再让您失望。”
林木一家是井甘最早买回家的下人,跟着井家从困苦日子里走过来,所以待他们多一份亲厚。
但也是因为有这份情谊在,更不可对他们放松、宽容,否则极容易酿成仗着资历不作为、甚至仆大欺主的事。
这种事在关系复杂的大家族里很常见,有头脸的下人甚至对主人家不受宠的庶子女颐指气使。
刘佳以前在刘家时便是如此,井元菊这个小妾全然不受尊敬就不说了,刘佳这个正经主子私下都不少被下人欺负。
井家如今虽然关系简单,就那么几位主子,但规矩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要立起来。
否则等到日后弟弟妹妹们成亲生子,家中人越来越多,关系越来越复杂,到时再立规矩全然不如现在更有效果。
井甘最后警告了一句,“你要记得,我从不留无用之人。”
“是!”
林木恭敬应诺,在井甘的示意下双腿有些发软地倒退着出去了。
等人走了,井甘侧头看向面色有些紧绷的径儿,叹了一声,“可怪我对你父亲太严苛了?”
径儿闻言一惊,一下子走到井甘面前跪下,低着头道,“奴婢不敢,家主教训父亲是看重他,愿指点重用他,是他的福气。”
井甘将她扶了起来,面色却显肃然地侧面敲打了她一句。
“你们一家勤奋忠心、恪守本分,又一心一意侍候了我们家多年,我自然厚待你们几分,对你们的期望也不一样。”
换言之,他们若不忠心,不恪守本分,那些许情分也保不住他们。
径儿深深明了井甘话中的警告,恭敬地连忙应道,“多谢家主看重,奴婢和父母、弟弟一直谨记着家主的恩情,还有井家对我们的厚待,一辈子尽忠职守地侍候家主和主子们,不敢有半分懈怠。”
井甘见她明白了她的意思,满意地点了下头。
径儿一直是他们一家子人里最聪明、透彻的,自会明白主人家看重、厚待是给他们脸面,却不是他们可以无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