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爷爷,此番我军南下,全因收到消息说耶律延禧准备背叛大宋。
几位皇子郎君听得谣言,还以为燕王被召回开封问罪,还以为之后宋金两国之后交情有变,这才来不及通报,径自率军惩治耶律延禧。
四太子孟浪,竟率军与宗爷爷麾下兵马浪战,现在宗爷爷亲至,我等哪敢抵抗?
还请宗爷爷开恩让路,我等认错便是。”
耶律慎思的逻辑非常混乱,但这种事本来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已经给足了宗泽面子。
宗泽呵呵一笑,叹道:
“宋金两国乃兄弟之邦,这是燕王定下的国策。
四太子年幼,孟浪些也是无妨。”
耶律慎思松了口气:
“那请宗爷爷让手下儿郎散开,诸皇子郎君谢过宗爷爷。”
宗泽轻轻摇了摇头:
“不妥。
你们大概不知道,燕王元日便要克承大统。
现在日子不早,四太子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
不然之后燕王听闻我等待客不周,只怕要责怪我等不懂待客之礼。”
耶律慎思额上大汗淋漓。
他惨笑道:
“看来宗总管是要跟我国不死不休了。”
宗泽缓缓起身,缓步走到帐门前,让士卒打开帐门,满是血腥味的冷风顿时滚滚而入。
“我国从没有想过与谁不死不休。
但贵国三番五次南下,频频与我国大战,这儒州不知有多少百姓死在贵国的刀兵之下,此番若非我等早早出兵,只怕四太子现在已经自己来燕京拜访。
此番若是让四太子走了……
我宗泽披发入山,再不敢见天下百姓。”
“这……”
耶律慎思知道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赶紧拜别宗泽,回到金军军营,将出使之事说给了宗干。
宗干默默无语。
如果他是宗泽,一定更加暴虐,绝不会给耶律慎思什么好脸色。
宗弼被团团包围,他也只能期待明日的战斗了。
这一夜,包围圈中的宗弼非常郁闷。
他看着眼前的土堆在飞快垒高,宋军的弓弩手有了很好的掩体,明日大战金军一定更难突围。
可经过一日的激烈搏斗,金军上下早就已经耗尽所有体力,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必须要好好休息。
他们身上携带的粮草非常有限,包围圈内也没多少适合生火的燃料,众多金兵只能被迫从战死士兵的身上搜寻一些干粮,在冷风中艰难地补充着体力。
之前的作战中,金军曾经在冰天雪地中饮食露宿追击辽军,可那时全军斗志高昂,誓死不退。
可现在四处都是战友的尸体,四周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被寒风吹得到处乱蹿,金军上下笼罩在一片失败的气氛中。
他们确定援兵的位置就在不远处,可这么近的距离似乎是一道天堑。
宗弼人生第一次感到绝望。
这一次,他居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