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他,他却惜金如墨:
“下面有棵树——”
许瑾年赶紧往下看去,只见黝黑的山崖上,有一颗歪脖子老松,横伸在山崖上,然而枝丫并不茂盛,如果就这样掉下去,未必刚好被挂住。
她恍然大悟,赶紧将自己的腰带解下来,麻利的跟他的腰带打结。
二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宝剑滑破石壁的声音,两人又急速下落。
这次许瑾年没有过多惊慌,只是死死的拉住腰带的一端。
两人各自拉着一端,刚好挂在那棵营养不良的老松枝上。
他们垂荡在半空的身子悬空晃荡了几下,竟然缠到了一起。
他们一动不敢动,唯恐那瘦弱老树突然断裂。
他满手的鲜血滴滴落在她的裙摆上。
许瑾年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悬起来。
他如此冷静,生死关头都能抓住一线生机,但是现在伤势如此严重,看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棵老松树无法支撑二人力量,然后他们二人却又都不能松手。
现在身处悬崖之中,上下都云雾缭绕,根本看不真切,即使有救兵,也怕是鞭长莫及。
许瑾年刚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又笼罩了一层阴影。
然而此刻,被夏侯焱突如其来的营救,她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朝代,升起了一丝眷恋。
好歹来了,岂能这么容易挂掉?
她四下里打量,心想一定还有什么契机。
两人非常默契的,一动都不动,但是饶是如此,他们同时感到松树的一丝震颤,一块石头就突然从根部滚落。
许瑾年呆呆地盯着这块滚落的石头,突然陷入了沉思。
“怕了?”
夏侯焱的声音微冷,垂眸看向脚底下浮现的云雾,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断袖的名声久扬,最后死都要跟一名雏童死在一起。
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尤其在生死面前。
但是目前的形势,真的没有发挥的余地了,何况他的手,伤可见骨。
他不是什么善人。
也恼恨这无知小厮莽撞行事,把他逼近了绝路。
然而也是这样羸弱不堪的小厮,敢在绝顶高手面前去“救”他,让他对眼前这名小童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所以,在自我营救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救了这小厮一把。
现在,身处这样的境地。
夏侯焱不由得看了一眼许瑾年,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没想到这样一个羸弱的垂髫少年,深处绝境,还能像他这么镇定。
“悬崖大约有还有三十丈高。”
许瑾年似没听见夏侯焱的话,突然笃定的说道。
刚刚她仔细的听了一下岩石的滚落的时间。
这么大的岩石,根据自由落体运动,竖直方向路程套公式得H大约能算出90米高。
“人若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
她说道:“但是如果我们放慢速度下坠,定有活的希望。”
夏侯焱微微一怔,眉眼低垂的看向她,静听她的下文。
只见她正侧脸看向悬崖下方,露出颀长的脖子,在一侧的耳垂上,一枚朱砂小痣,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显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