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瑾年将需要用的药材名称一样一样用毛笔字写好,便静静地看着药典,头脑里想的却是朝堂的事情。
一个贺东来,并不能把太子逼入困境,他身后还有江家、康皇后以及皇后背后的康家,他身为太子十三年,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就像一棵榕树,枝繁叶茂,根基深厚。
卫王虽然筹谋多年,但是毕竟是文臣,他强就强在能够制造舆论压力,在文臣与皇族面前还是有着一夫百应的本事。
但是如今想要太子垮掉,只怕只会对老皇帝打草惊蛇。
相比于自己的儿子和兄弟,他的感情的倾向,显而易见的,皇帝原本是想着试探扶植夏侯焱来对太子进行分权,但是范淑妃也不是一个蠢的,一番皮鞭抽得人人皆知,只怕全皇城上下都知道范淑妃不允许四皇子有丝毫沾惹朝政的事情。
只是范淑妃果真只是想打消皇帝的试探吗?为什么要下毒?而且看夏侯焱的表现,这种慢性下毒,并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但是夏侯焱不说,她自然是不能有丝毫打探的念头,以免生变。
夏侯焱原本一直偷偷地看着许瑾年的,但是无奈人有三急......
无怨端着药走进内殿的时候,就看到夏侯焱正费劲地把腿伸到床沿,想要僵直着身子下床,无怨惊得直冒汗,焦急地提醒道:
“主子,小心您的伤口......我拿......”
“闭嘴!本王还没有残!”夏侯焱冷声呵斥了一声,把无怨那“夜壶给您”几字生生地给掐灭进喉咙里了。
无怨冷不防见到许瑾年的样子,惊得都忘记了刚才差点被主子吓哭,他嘴巴张得老大地,又惊又喜地道:
“小黄连,原来你扮做女子这么美!”
许瑾年:“.....”
“还不赶紧来扶我!”夏侯焱看着无怨那两眼冒星光的样子,有些不喜,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他不应该叫许瑾年卸掉那一脸黑的......
无怨接连被夏侯焱呵斥,只得乖乖地伺候夏侯焱穿鞋。
夏侯焱的伤口虽说是皮外伤,但是因为面积过大,又加上伤口的毒素尚未完全清理,剧痛难忍,但是他却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强自忍耐,不肯在许瑾年面前露出丝毫的痛苦之色来。
看着他僵硬地靠着无怨缓慢走动,背胛上的白衣,渗透出丝丝血迹来,他的伤口因为动作,再次裂开了。
许瑾年微皱了眉头,明显,没有女子的睿王府,她的存在,反而给夏侯焱造成了不便,她也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筹谋。
她想了想,又开了两张单方。
夏侯焱回来得却很快,虽然步履很快,但是他那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正撑得很辛苦。
无怨喘着气,在后面叫着:“主子,等等我啊——”
见到许瑾年还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夏侯焱忽地就松了一口气。
他竟然不知,眼前这个女子,只要稍时不见,就担心再也见不到她......
“四皇子,为了让你伤口尽快愈合,我给你用了内服与外敷的药,每日里清洗伤口去三次,再敷药四次,一日两次内服。只消十日,你就可以随意走动了。”
许瑾年将无怨煎好的药端了起来,递给夏侯焱,“良药苦口利于病,喝吧。”
夏侯焱无声地看着她那端着白瓷碗的素白的小手......
碗里的药汁浓郁,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却端起了碗不徐不急地喝了,一点都不剩。
这么苦的药,连嘴角都没有沾上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