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夫人即便当真觉得头晕难受,却又与当下许多老太太不同。
内宅中许多妇人都擅于没病装病,当“生病”是一种武器。为达目的,一月三病算什么?一日三病都是寻常呢!
可老夫人偏不屑于此,她还生怕清平伯又说自己“装病”胁迫他。因而即便此时当真怒气上逆,头疼心乱,她也一声不肯说,反而更加强撑起来。
不过片刻,她回了内室,坐在小榻上顺气。
外间,清平伯停了脱冠的动作,又叹一声。
本是一场幸事,最后却在锦宁堂成了闹剧。
所以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那英明神武的老伯爷爹做不到,轮到他这里,也还是做不到。
散场散场,散场了事。
离开锦宁堂,伯夫人期期艾艾地望了清平伯好几回。
清平伯倒也和和气气地说了一句:“夫人请回去歇息罢。”
然后就叫江琬和江珣江璃与自己一同往外院走。
下人们都侯在锦宁堂外,清平伯也摆手,不许他们跟。
一行四人,父子父女,便踏上了架在丹璧湖上的长长廊桥。
廊桥两面架空,能见到水波天光,秋风徐行。
但阳光却并未露面,看天空云层既多且繁,清平伯忽说道:“今日或许会有雨。”
江珣规规矩矩地应答:“每到深秋,西京总要有几场大雨,才好入冬。”
江璃哼道:“入冬了,冻死个人。父亲,国子监哪一日开?莫非要赶冬至?”
江琬没有吭声,她跟清平伯算是熟了,但跟两个便宜哥哥又还不熟,因此不大想在他们面前说话。
何况,她还明确能看出来清平伯的心情分明非常不好。
说实话,江琬的心情其实是还挺不错的。
看到老夫人吃瘪,她别提有多爽了。
孝道压迫之下,她这位便宜爹居然还能把老夫人给撅回去,江琬心里其实都暗暗给他喝彩。
可惜清平伯虽然不肯无底线地纵容老夫人,却也并非当真是对母亲无情。
一再地逆着老夫人心意行事,江琬这边是觉得痛快了,清平伯这边却分明十分煎熬。
江琬就思量着,自己还是低调点吧,别戳老爹肺管子了。
清平伯说:“学子名单先报,至于国子监具体会在哪一日开放,自然还需等待钦天监测算。但陛下已定了明旨,不会等到冬至。或许,会在十一月前。”
十一月!
今天正好是十月十七,如果要赶在十一月前,那也就是说,离国子监正式开设,最多都不会超过十三天了。
这何止是赶得急?
分明是赶得非常急。
江珣惊道:“竟如此急促,这是为何?”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清平伯道:“陛下有意在长春节前见到国子监进入正途,此其一。其二……”
他顿了顿,来了一句:“其二,你们不必知晓。”
嘿,这个关子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