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说道:“大明江山,或许真要没了。你我自当有忠肝义胆,可也得顾及石砫二十多万百姓。若不审时度势,百姓恐遭兵刀之灾。我去南京走一趟,看那赵瀚是否真能践行《大同集》。若他能够做到……”
“就投靠他?”马祥麟问。
秦良玉摇头:“大明一日不亡,石砫宣慰司便是大明国土,这个我会跟赵瀚讲清楚。但可以依附南京,帮着南京打仗,等大明国灭之后,再承认南京的朝廷。到时候,他要分田就分田,谁还能够阻止?”
“真把田分出去?”马祥麟问。
秦良玉质问道:“你怕死吗?”
马祥麟说:“不怕。”
“死都不怕,还在乎那几亩地?”秦良玉责备道。
马祥麟解释说:“若是死得其所,大丈夫死则死矣。可那是祖宗留下的田产,怎能在孩儿手里断送?”
秦良玉呵斥道:“好男儿大丈夫,难道只知守住祖宗田产,就不会自己去打下一片基业吗?”
马祥麟连忙低头:“母亲教训得是。”
秦良玉说:“我去南京之后,罗汉兵也归你统率。若是开春之后发兵,你自去打仗便可。”
罗汉兵只有五百人,那是秦良玉的亲兵,统兵者为四个和尚,分属四座寺庙的长老。
“是。”马祥麟非常听话。
秦良玉又说:“万年也随我去南京,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该出去多多见一下市面。”
马祥麟担忧道:“姓赵的不会把母亲扣下吧?”
秦良玉笑道:“能够几年之内占据数省,能刊印《大同集》颁行天下,还能让女人做官打仗,这种人的手段不会那么下作。”
……
秦良玉做事雷厉风行,都等不及过年,便带着孙儿一起去南京。
来时逆流而上,全靠划桨前进。
去时顺流而下,那速度自是千里江陵一日还。
船行至荆州府地界,却见一处荒滩之上,有好几块竹筏被绑起来,拖家带口坐着筏子渡江。
“这些似是北岸百姓?”秦良玉问道。
徐念祖笑着解释:“长江以北是张献忠的地盘,长江以南是赵都督的地盘。每月都有百姓,偷偷渡江南来,民心向背,一目了然。”
秦良玉说道:“能否接他们上船,我想问上几句。”
“当然可以。”
徐念祖命令一艘船划过去,抛下石锚定在江边不远。
得知是赵天王的船,那家人立即顺着绳索爬上,老人小孩则用绳拴着腰部拖拽。
不多时,一家老小被带到秦良玉面前。
“叩见官爷,叩见老夫人!”这些人立即跪拜,也搞不清徐念祖是啥官。
徐念祖说:“快快请起,秦夫人有些话想问你们。”
船队继续前行。
秦良玉问那老者:“老先生贵姓?”
老者自报家门:“免贵,姓闻,名以儒。老朽本是村塾先生,家里也有几十亩田,这日子愈发难过了,只能到南边投靠赵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