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马蹄踩碎泥土飞溅,人影已经如离弦之箭一样奔驰,随后轰隆隆的声音里,黑压压的骑兵洪流紧紧跟随……
……
汾水两岸。
除去向东撤离的楚赵联军,而西撤的近十几万大军不时离汾城数十里的原野上、山林间发出了欢呼之声。
“联军撤退了!联军撤退啦!”
“大将军回来啦!!”
“我们都可以回家啦!!!”
人声鼎沸,消息不胫而走。
黑压压的秦军士卒们无不沸腾的嘶吼了出来,宛如顷刻间卸下了肩膀上的沉重大山。
但是,所有的人笑着笑着却又哭了,旋即一部分的人奔走寻找一些草药给伤员包扎止血。
渐渐的,秦军庞大的撤退大军渐渐的沉默了下来。
战马在汾水两岸来回奔走,拖着一根根砍倒的树木过来西岸边一处宽敞的荒滩上,正在搭建起木台。
留在最后的王翦等两千多老卒围满了这里,握着武器,满是肃穆的站立,目光随着忙碌的人影移动。
一名名战死的秦军士卒尸体被抬过来,逐个的安放在堆好的树枝上。
面容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去。
天气寒冷的原因,多数人的尸体都已经僵硬,不少人依旧保留着临死前怒目圆瞪的狰狞形象,寂寥的气氛下,看着有些毛骨悚然。
但此刻,却是只有悲壮和肃穆。
周围沉默的老卒们看着树枝上的遗体,以及后面还有许多因伤重死去的同袍,有人忍不住去擦眼角。
“哎,走了好。走了好啊!”
即便他们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卒,此刻依旧心中发酸,眼眶发红的望向了天空,眼神逐渐的茫然。
值得吗?
值得吗?
片刻之后,哽咽的声音呜呜咽咽在人群中响起,有声音哭了出来,上万具找回来的尸体摆放完毕。
一支火把燃烧着被李存孝拿着走到汾水边上一直望着东方的身影旁边,垂首低声道:“主公,所有战死的士卒都已经整理完毕,按照你的吩咐,他们身上的盔甲都没有取下。现在是时候送他们走了……”
片刻后,赢钧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水汽让他鼻尖冰凉,接过火把,回头看去,高耸的木台上
没有一个人闭目祥和的躺在那里。
躺着的士卒有的是狰狞扭曲、咬牙皱眉中死去,有的是曲臂抱腕、张嘴欲噬中死去……
视野摇晃走动靠近,西岸没有撤离的秦军士卒里里外外延绵,或被同伴搀扶过来,悲悯的气氛笼罩了这片滩地。
“你们都是秦国的好儿郎。”
“你们为了秦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看看四方,同袍们都已经来送你们了。放心去吧,你们的牺牲不会徒劳,终有一日,大秦定会结束乱世,平定天下!”
喃喃的声音里,燃烧的火把丢在了就近的树枝上,附近数十上百支火把纷纷抛过去。
冬季干燥的木头噼里啪啦的点燃。
轰!轰!轰!
火焰一簇簇窜起来时,王翦抽出铁剑敲击,双目湿红,双唇颤动间,哼着嘶吼出来的声音猛的响起: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的周围,一道接一道的身影抽出兵器,开始敲击,金铁之声轰的齐响,歌声自他们口中发出,低沉雄浑。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赢钧猛的一怔,蒹葭它不光听过,更是学过,但是这样慷慨悲壮但却激昂的蒹葭却是第一次听到。
可是,根本就不用任何的解释,赢钧猛的就明白了他们歌声想要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