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接着一具赵人的尸体,伏在了街道上,殷红的鲜血顺着地上的缝隙流淌、汇聚……
西城内城门处。
黑压压的赵军此刻正在不断顺着洞开的大门撤退进入内城之中。
内城门上,一名顶盔惯甲的赵军偏将,站在城墙的边沿,不断的催促城下入城的士卒。
“快!快点,快点上城墙。”
“所有人都准备。”
“快啊!!!”
焦急的话语不断响起,外城沸腾的喊杀声又如同潮水一样向着此处涌来。
宛如催命的钟声一样的让城墙内外的赵军士卒头皮发麻又缩紧,内城头上所有的赵军都紧张的战栗,瞪大了眼眶注视着外城的方向。
“外城破了?外城没了。我们还守得住吗?”
一名身材瘦弱的士卒持着长戈,低着头不断的低声抽泣,空出来的手不断的摸着眼泪。
可是,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的掉落下来。
抽泣的话语顿时让周围的所有赵军士卒心中都升起了一股阴霾和绝望。
“外城都破了,内城又能坚持多久?”
思索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脚下的内城墙。
内城虽然有城墙,可是和外城坚固且高耸的城墙相比较,内城墙就像是个低矮的栅栏。
一名中年校尉正好巡视而来,见此一幕,脸上顿时露出了狰狞之色。
踏踏踏。
他踩着沉重的步伐就向着哭泣的赵军士卒走了过去,抽过边上士卒手中的长戈,扬起来就要作势抽打哭泣的赵军士卒,口中嘶吼道:
“废物!都是如你这般软弱,才让秦军入城!”
哭泣的赵军士卒闻言身躯一震,抬头睁大了眼睛望着面前杀气腾腾的校尉,瞳孔一缩,整个人都吓傻了,稚嫩的面上苍白的没有了丝毫血色。
可是,面前的赵军校尉却是生生停下了手中抽打的长矛,望着面前士卒嘴上的黄色绒毛,无论如何都抽打不下去。
愤怒在他的面容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麻木和惨然。
赵军已经无人了啊……
当啷一声。
中年校尉丢下了手中的长戈,望着面前如他孩子一样大的士卒,闭了闭眼,旋即摆手说道:
“你走吧。脱了这身衣甲,趁着秦军还没有围城,逃吧!!”
说话的瞬间,赵军校尉系紧了肩甲上的肩带,转身按着剑柄就向着其他地方巡视而去,咆哮的话语随着风声传来:
“走吧。想走的,都走吧。赵军没有了,邯郸没有了,你们都走吧。逃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邯郸了……”
周围的士卒们闻言全都一震,瞪大了眼睛望着渐渐远去的中年校尉,一个个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淌了下来。
眼角的余光里,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同袍们脸上露出的惊恐和绝望。
邯郸真的守不住吗?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有答案。
可是,沸腾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却是已经如同潮水一样的轰鸣而来,渐渐模糊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只有风雷一样的马蹄声不断放大。
轰轰轰!
轰隆隆!
如雷滚滚。
视野的尽头处,黑压压的骑兵已经如同沸腾的黑色浪潮,席卷着溃逃的人潮研磨而来。
“杀!!”
凶戾的吼声里,李存孝顶着恶鬼一样的面容狂飙突进而来……
与此同时。
赵国王宫一片死寂,里面距坐的人全都没有开口,雅雀无声之中,气氛压抑的让人心绝。
良久,上首的赵王丹哼笑了一声,打破了大殿内的沉默,望着下面披头散发的廉颇,沉声说道:
“上将军,邯郸彻底没救了?”
廉颇绷着面庞,虎目凛然望着赵王丹,毫不迟疑的说道:“失一座邯郸,换赵国三十年安宁!”
他是百折不挠的上将军,即便是情况到了这个程度,但是想要让他放弃,根本就不可能。
战事没有打到最后一刻,他如何能放弃?
若是他放弃了,置城中依旧死战的士卒和赵人如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