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愣了一下,便察觉伏在自己肩头的暴君突然有了反应。
他骤然偏了头,目光直接落到了那个碗上,然后伸出了手——
裴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抬头喊:“顺德!”
顺德公公反应了过来,偏头怒瞪了一眼那个端着药碗的太监,捏着嗓子尖叫:“还不快把药给陛下!”
那太监终于迟迟反应了过来,他慌里慌张地蹲下身,把药碗往前一递,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药碗就被暴君夺了过去。
他手指苍白,几近毫无血色,端着瓷白的碗,映着碗里灰褐色的药汁,加上浓郁到几乎掩盖不住的血腥味,愈发显得场面诡异了起来。
暴君已经一口饮尽了这碗药,然后他手一松,手里的药碗登时摔进了水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裴舒猝不及防,又被浇了一脸的水。
她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偏头瞪向了暴君:“乱丢垃圾。”
暴君对她的话视若罔闻。大概是药已经起了效,暴君自觉地趴到了她的肩头,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裴舒大惊失色。
暴君醒着的时候就已经够重了,他要是睡着了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她怕不是马上就要暴毙。
裴舒使劲拧了拧暴君腰间的软肉,想让他不要睡,但是暴君却只是偏了偏身子,然后继续闭上了眼睛。
裴舒:“!”
她仓促地看向了岸上站着的两个太监:“快来把陛下拉上去。”
顺德还瘫在地上,另一个太监倒是反应了过来,他趴在池边,试探着伸了一下手,然后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不行啊。”他匆匆道:“陛下太重了,奴才拉不动!”
确实重。
重到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那小太监已经站了起来,他有些慌张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喊道:“奴才去叫人来!”
小太监一下子没了身影。
裴舒痛苦地偏了一下头,看向了还在岸边的顺德,望了望他还断着的手腕,然后又收回了视线。
顺德不可能拉得动暴君,那小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裴舒飞快地在把暴君扔到水里,还是他们俩一起彻底摔到水里做了个抉择。
她从系统空间里把小绿伞摸了出来,然后在地上随便戳了戳,然后她脚下登时一空。
她和暴君一同摔进了她来时的那个密道里。
这密道不知道是怎么设的机关,她出去时候灌进来的水已经排干净了,甬道里只剩下一点儿潮意。
裴舒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掉下来的时候故意把暴君抱在了怀里,于是落地的时候,是暴君垫在了她的身下。
她摔得并不痛,但是暴君显然不是。
他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蹙着眉,蜷缩着身子,下意识地往身边的热源靠。他靠到一半,又像是突然惊醒过来,撑着眼皮往裴舒身上扫了一眼,像只重伤的,警惕的,随时会暴起一击猫。
裴舒警惕地缩了一下手:“你别抓我手腕——”
她突然顿住了声音。